「如今天子尚未登基,阿雁這話傳出去,不知情的還道本王要繼位呢。」
溫雁面無懼色,聽不懂他說什麼般,還眉眼帶笑著:「此乃草民肺腑之言。」
容燁眼裡起了興味,他細細看著溫雁的眉眼。溫雁膚色白,加上病弱便更加白了一分。杏眼圓潤無稜角,秀眉彎著唇角也彎著,瞧著就是一副乖巧可人的老實樣兒。
這樣一副兔子般溫軟的長相,性子卻烈。一點暗火不如明火那般引人注目,卻仍舊灼人,稍不注意就能燙下一塊肉來。
捏著下頜的手輕抬,他托著溫雁的臉,將他完全展露在自己眼下,拇指摩挲著細膩溫涼的肌膚,倏地狠狠摩擦過唇色過淡的嘴。
溫雁毫無預兆下一痛,他輕「嘶」一聲,眉頭蹙起。
「王爺,」他聲音降下,帶著幾分可憐,「草民可是說錯了什麼?」
「阿雁說得好。」不答對與錯,容燁只誇了這麼一句。緊接著他又笑:「只這唇色太淡,看得太素。」
力道那般重的一下,溫雁的唇便紅了。
萬沒想會得人這麼一句,溫雁嘴唇火辣的燙著。他眼角微紅,隔著層水霧看著人。
容燁盯著他的眼看了片刻,鬆了手。
他坐回去,對溫雁道:「讓十一帶你去芙蓉軒。」
被放過了。
溫雁怔了下,緊接著低頭應下,退了幾步轉身離開。
這次走得可比往容燁身旁走得那幾步快多了。
容燁目光一直到他出去後才收回,指腹摩挲著,心頭還惦記著溫雁的那雙眼,和擦過後紅起來的唇。
長得漂亮,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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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軒是王府里給王妃的住所。
十一帶路的路上跟溫雁簡單提了兩句。溫雁聽著,偏頭朝西側瞥去一眼,問他:「王爺可納了妾?」
十一搖頭:「王爺未曾納過妾。」
「王爺在邊關也沒有嗎?」
「沒有。」
十一多說了句:「王爺從未碰過人。」
既如此,那——
「王爺何時留意到了我?」溫雁問他,「我不記得我曾同王爺見過。王爺那般風采,見過一次便不會忘記,我卻想了許久都沒想起一點痕跡。」
這點,他不知,十一亦是不知。他道:「傳旨前一晚,王爺只寫下了詔書,未曾提起過旁的。」
溫雁蹙眉,想不明白。
如若十一沒有隱瞞,那他到底何時入得容燁的眼?他那個好弟弟能在襄王面前談及他,卻決計夠不著瑞王。
那日詩會莫不成還另有門道?
第5章
溫雁暫時想不出詩會能藏著什麼門道來。
那日他應邀應得是友人的邀,裡面他的熟人僅有三兩友人,旁的他都不熟,探查不出什麼來。
如今行動受限,便更難做些動作了。
到了芙蓉軒,跟在後面的伍玖小聲吸了口氣,嘀咕了聲:「好大的院子。」
確實大。
康國公從龍有功,擁定朝開朝皇帝定太宗稱帝,又幫他打下江山,除了被賞賜那些黃金白銀珍寶外,還有這麼一座規格堪比親王的府邸。
正妻的居所正房便有五間,他日常起居皆在東次間。
踏入垂花門,繞過影壁後經西側廊道進房,隨著紫檀木門的打開,久無人居住因而有幾分腐朽的氣味自內漂浮而出。
溫雁站定在門檻前,眼睛自上而下看過整間屋子。
匾額寫著「蕙質蘭心」四字,黑漆金字匾。視線平視能看到主牆多寶閣上擺著的玉瓶鳴鐘,最下層擺著填漆戧金藥匣。
再下落,先是紫檀平頭案,上供誥命匣,旁側設香爐,案角則置天體儀小樣。再是四季屏風,八扇楠木框嵌緙絲百子圖。
溫雁定定看著屏風上孩童做閨閣遊戲的場景,便是已然平復,心頭仍覺出一抹荒謬來。
從古至此都未曾有王爺娶男子為妻過,就算有斷袖之癖者,也未曾有誰明目張胆的談論嫁娶。
而他便這般被一紙詔書賜過來。倘若婚事成,他是否會這輩子都拘在這後院裡?
心口悶痛,溫雁再按過指腹上的傷,用疼痛逼著自己回神。
強行遏制住思緒,他抬腳跨過門檻,進了屋。
伍玖跟著他進去,將包裹放在平頭案上打開,四下看著陌生的布局,有些無從下手。
溫雁慣用的東西都會仔細著放置,也都在他習慣的位子。如今入了王府,一切都變了樣,他竟不知該把他家公子的這些東西擺放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