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安之放下胳膊。
「告訴你了我叫成勛。」
「你有沒有想過。」安之看著他的眼睛問,「會不會我們已經死了,在那場地震里。」
「那這裡是什麼?地獄?天堂?還是什麼彼岸?」他聽上去並不相信這種可能,又或者是不在意。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地震。」安之垂下腦袋看著屋裡的木板。
成勛輕輕笑了一聲,說:「如果現在海角村的人發現了我們的屍體,不會以為我們倆是去山上殉情的吧?」
安之抬腿想踢他:「你還笑得出來啊?」
「不是你說的嗎?既來之則安之。」
「話是這麼說……」
「這一刻還在呼吸就行。」成勛打斷她,「活在眼前,不要活在假設里。」
安之怔了幾秒,品味著這話點點頭,臉上重新揚起一個笑容:「你哪天不想當條子了,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去寫文。」
「誒對了。」她忽然想起一事,問成勛,「你知道哪裡有不吃雞鴨鵝的習慣嗎?」
「雞鴨鵝?」
「就是帶翅膀的東西。」
成勛想了想:「那不就是海角村?」
安之瞪大眼睛:「海角村?」
「很多沿海地區的人都信奉海神,傳說海神化成了一隻飛鳥盤旋在海面上空,所以當地村民是不吃雞鴨鵝的。」
安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吃燒烤連個翅中都沒有,全是海鮮和蔬菜。」
成勛問:「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剛在樓下那個諾答告訴我的呀,她們不吃帶翅膀的東西。」
「啊?」成勛蹙起眉頭,這個地方有太多可疑之處了。
「說起來,你不覺得阿蘭和諾答也有點奇怪嗎?看著也不像母女,難道是姐妹?」
「她說家裡還有兩個姑娘,一個叫阿糸,還有一個叫什麼來著?」
安之搖搖頭:「不記得了,好像是禾什麼來著的。」
「這些名字也挺奇怪的。」
安之張開雙臂躺倒在床上:「唉,可惜手機用不了,什麼資料都沒法查。」
「開飯啦,下來吃吧!」
聽到樓下阿蘭的喊聲,安之揚聲應:「誒,來啦。」
她回頭叮囑成勛:「電話也打不了,你小心為上啊,千萬別招惹上麻煩,惹上了也給我自己解決。」
成勛冷哼一聲:「這話我送給你比較好。」
看他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安之捏緊拳頭忍住火氣,這人到底哪裡有半點當警察的樣子?
樓道里都是飯菜香味,安之一邊下樓一邊說:「好香啊。」
「今天家裡難得熱鬧。」諾答對阿蘭說,「你去把柜子里的酒拿出來。」
成勛一聽嚇壞了:「不用。」
安之問:「什麼酒啊?」
阿蘭打開柜子捧出一個大玻璃瓶:「青梅酒,是我們自己釀的,很好喝的。」
「是嗎?」安之笑起來,「我想嘗嘗。」
成勛看了她一眼,想攔又不好直接攔。
「那你們都陪我喝一點。」諾答打開瓶蓋。
「好啊好啊。」安之把杯子伸過去。
成勛趕緊說:「我不喝,我酒精過敏。」
安之擺擺手:「不用管他,我們喝。」
桌上兩葷一素一湯,都是樸實但味道鮮美的農家菜。
筍尖脆嫩,安之吃了好幾口,她問阿蘭:「這是你們自己去山上挖的嗎?」
阿蘭點頭:「對。」
「好吃。」
青梅酒酸而不澀,口感微甜,安之小口小口地品酌,滿足地嘆了聲氣,嘟囔說:「這兒還真是桃花源。」
阿蘭看向她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兒真好。」安之努力想出一個形容詞,「野趣橫生。」
阿蘭好奇道:「你們那兒不這樣嗎?」
安之搖頭:「早上起不來晚上睡不著,領導缺德同事腦殘,抬頭是霧霾低頭是尾氣,物價貴工資低,天天吃外賣吃得想吐,自己做飯又太麻煩,反正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阿蘭彎眼笑起來:「感覺你念了首詩,我都沒聽懂。」
諾答也說:「我也是。」
成勛默默夾了一口飯,只有他聽懂了,不僅聽懂,還深感共鳴。
「聽不懂才好呢。」安之說,「這裡是仙境,那裡是地獄。」
阿蘭說:「反正阿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們可以多住兩天。」
吃過飯安之起身幫著阿蘭收拾碗筷,諾答在廚房裡洗碗,對她倆說:「放那我來就行,你們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