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流過鼻血,不要揉鼻子。」低沉沙啞的嗓音自上方傳來,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能把林賽全部遮住。
林賽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但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又讓她覺得很荒謬。
為什麼要怕尤里安,明明占理的人是她林賽好不好? !
視線中出現了一支組織修復液,它安靜地躺在尤里安的大手中。
那雙小麥色的手雖然沒有貴族公子的柔軟白皙,但指甲卻修剪得乾乾淨淨,在虎口處仍然能看到持槍之後留下的老繭。
林賽愣了一下,沒有動作。見她如此,尤里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隨即收手,搖了搖瓶身,將瓶蓋打開。
他蹲下身來,輕柔地抬起林賽的下頜,隨後將組織修復液噴到了林賽的鼻腔中。
借著路旁昏暗的燈光,林賽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的輪廓臉型沒有改變,仍舊有著高挺的鼻樑和稍高的顴骨。
眉毛很濃很粗,顯得野性且桀驁不馴,深邃的眼窩顯得他的眼睛更亮更大,每次林賽看到這雙眼睛,她總能想起荒原中的星星,自由、熱烈,有時候又稍顯孤寂。
那雙帶有老繭的大手試探性地貼了貼林賽的面頰,但被她躲過了。
尤里安斂眉,站起身後退一步,讓出一個安全範圍,手指安靜地垂在身側。
「抱歉,我下手沒輕沒重的。」喑啞的聲音中帶著點愧疚。
林賽心亂如麻,抬手按住自己跳動的額角,輕輕地揉了揉。
現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會稍顯尷尬。若是擺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那未免太失風度,畢竟他的確不是故意的;
但如果不說些什麼,二人之間的沉默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將周圍的空氣一點點包圍、過濾。
最後,像是實在忍受不下去了,林賽騰地一下站起身,雙手插兜,語氣泛冷,「還有什麼事嗎?」
這副高度防禦的姿態讓尤里安的眼睛瞬間暗淡了下來,須臾,他像個機器人一樣地張開手掌,手心朝上,將那瓶修復液遞給林賽。
「你拿著這個。」
稍長的指甲刮過尤里安的手掌,癢意一路從手心傳到心臟。
指腹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尤里安喉頭一動,黑沉沉的眼睛盯著林賽白皙的指節,眼底划過一絲不甘。
林賽曲起指節,準備將那瓶子拿起,但在雙手分離的那一瞬間,尤里安卻驟然合攏了手掌,將她的掌心整個包裹住。
林賽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想要抽走,但大掌還是固執地攥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你想做什麼?」聲音是冷硬疏離的,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怒氣。
尤里安心裡悶痛,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緩緩緊握,關節的肌肉被捏得扭曲泛白。
「那封分手信,是澤維爾仿照我的筆跡寫的。」
他抬眼,緊緊盯著林賽的雙眸,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