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甫一踏過門檻,花廳昏暗,不見其他人面貌,先瞧見旁側立著位身量挺拔如松的男子,身上穿的不知什麼料子的月白長袍,竟如夜晚河流映月般散著粼粼微光,玉冠上墜著顆貓眼大的明珠,想忽略都難。
四?目相對,敖風眉眼盪開溫柔淺笑?,衝著她學凡人模樣作揖一禮。
「在下敖風,見過江姑娘。」
旁邊兩位公子面色哂笑?一聲,匆匆衝著江楓行禮,而後尋了個莫須有的由頭起身離去。
江父江母待要?挽留,二?人卻似身後猛虎在追,走的更急。
江母行至江楓面前,手指用力點在她眉心,「你這丫頭,打扮成這樣子成什麼體統?把客人都嚇走了。」
「現在嚇走,也?好過後來嚇我走的好,不是嗎母親?」
江楓對著江母說話,屋內那?一抹光彩照人她如何都忽略不了,回頭又望向敖風。
「你怎麼不走?」
敖風上前一步,仍然眉目染笑?,「在下未帶傘,若走,可?否得小姐相送?」
江楓默默看了他幾眼,吐出一個字,「好。」
花鳥繪製的昏黃油紙傘撐在頭頂,雨點落在其上發出噗噗低響。
兩抹身影一前一後跨過地面積起水塘,長裙搖擺,長袍晃動,停在府門前。
江楓收起傘垂在身側,任由雨水順著傘身徐徐往下淌。
「公子通身氣派,想來家境十分?優越,我家雖不愁吃穿,但跟公子無法相提並?論,世人常說門當戶對,我覺也?應該如此,公子的生意,下回不必來談了,我家做不了公子的生意。」
江楓笑?口吟吟的下了逐客令。
撐傘欲回之際,旁側那?月白的身影湊上前一步。
「在外做生意講究『門面』,門面看不出一家富貴與否,這些個錦衣華服明珠環佩,不過是讓姑娘於萬千人中第一眼瞧見我,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罷了……」
霜雪氣息就在旁側,混合著雨水天的潮濕微涼,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
江楓回頭瞥他,刻意將?鼻尖畫的黑痦子露出。
「如此說來,公子是專為我來?為這樣的我?」
「我若說是,姑娘大抵要?覺得我唬人。」
「所以?」
敖風眸子黑亮,長眉舒展,宛若春風吹拂而過,撫平蹙痕,「下回見面,我再告訴姑娘。」
說是下回見面,但江楓沒想到下回見面來的竟這樣快。
翌日?午膳時?分?,她前去花廳隨父母一道用膳,卻見桌上多坐了一人。
還是光鮮亮麗的袍子,隻身上少了幾件亮閃閃的飾品,見著她來,起身拱手一禮。
敖風微笑?望著她,「見過姑娘,今日?敖風又來商談生意,瞧著姑娘……與昨日?倒有些變化。」
江楓下意識屈指擦過鼻尖,忘了畫那?顆黑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