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心不是石頭做的。
看到郁懷枳落淚的時候,他也會感同身受。
心臟皺縮起來,泛起一種無法呼吸的疼。
兩人兀自站立著,心中都有著無盡蔓延的無力和哀傷。
短短一句再也不見,只要說出口,就能立竿見影地斬斷這份痛苦。
然而,對於彼此之間的羈絆,他們誰都放不下。
所以各自沉默著。
郁懷枳雙手捂住臉,做了一次深呼吸。
手拿開時,臉上的淚痕已經被他拭去。
他提了提唇角,試圖展開一個笑容。
郁懷枳抬起眼,墨黑的眼珠因為方才的淚水洗滌而愈顯盈潤,他看向江時野,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公司——」郁懷枳終於出聲。
只是他的聲音過於喑啞,所以只說了兩個字便又停住。
他清了清嗓,繼續道:「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江時野沉默地望著他。
郁懷枳唇角輕揚,毫無退縮之意地與他對望。
他抬起手,小小的鑰匙出現在他手中,他的眼中透出一些狡黠:「鑰匙,我不會還你。」
「我還會過來的。」郁懷枳道。
七年的乏味光陰他都挺過來了,現在江時野就在他視野可及的地方,他當然更不會因為小小的挫折就放棄。
意料之中,江時野沒有任何回應。
郁懷枳面上不見失落,仍然輕笑著。
他看著江時野的眼睛,退後一步,又一步。
然後轉身。
郁懷枳邁步的時候心情不算沉重。
至少此時比曾經他只能看著江時野的背影離他而去,自此一別七年,要好上許多。
起碼這一次,是江時野看他的背影。
他也不再是曾經無力抗爭的少年。
即使江時野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掘地三尺,將對方找出來。
「郁懷枳。」
一道冷淡的嗓音響起。
郁懷枳下意識停下腳步。
他沒有轉身,卻也沒有繼續邁步,只是等待著。
而江時野似乎也需要這樣一段自我掙扎的時間。
良久,郁懷枳終於再次聽到江時野的聲音。
他道:「隨你吧。」
尾音隱約含著一道嘆息。
郁懷枳大腦消化著這簡單三個字背後的含義。
而身體比他的大腦更快一步地反應過來。
郁懷枳猛地轉過身,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江時野。
他的情緒過於激動,沒有絲毫控制力道的意識,江時野被他撞得後退了兩步。
不同以往,這一次江時野伸出手,輕輕托住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