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哪裡可疑,卻無法準確地用語言描述。就像是鎖好門窗後外出度假,結果回來發現, 自家的擺設完好無損,卻有著被移動過的細微痕跡。
「也不是很久吧, 」雪臻最終說,「還沒到一周。」
「對於我來說, 」星使改口, 「確實是很長的時間。」
他走到對方的身邊, 歪著頭又打量了一圈, 最終跨坐到對方的大腿上。
「等……」星使的眼神複雜, 似乎要阻止他, 但卻又什麼都沒做,「算了。」
「等什麼?」雪臻沒有放過這個字。
坐在星使的腿上,距離瞬間拉近, 他能夠清晰地看到, 對方眼底那抹說不清的複雜。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 星使的表現奇奇怪怪的。
就在這個瞬間,雪臻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動,瞳孔一縮。
他忽然想到了拍賣會裡那個假的星使, 此時渾身不存在的毛都要炸開了。
這個距離, 這個姿勢,如果真的是假的星使?!
剎那間,手中多出了一道冰刀,鋒利的冰尖直指對方的咽喉。
恢復記憶後,剛見面就被自己養的寵物威脅的星使:「……」
「你想錯了,」星使的聲音里透露出無奈, 「我不是假的。」
「你怎麼證明?」雪臻不依不饒,「如果我又被假的星使騙了,也太丟臉了。」
如此近的距離,他可以感受到冷冽的氣息,裹挾著終年不化的酷寒,宛若山巔之雪。
他完全無法忽略自己與雪臻的距離,太近太曖昧了。
從前雪臻也會坐在他的腿上,他並不會覺得曖昧不適。但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在失憶的情況下喜歡著雪臻……愛情的那種喜歡。
不應該有這種心思的,他也無法迅速解決這個問題。
雪臻把冰刀貼近他的頸動脈,「不說我就殺了你。」
星使忍不住笑出來,絲毫不顧那話語中裝模作樣的冷酷。
雪臻:「……?」
他憤怒了,憤怒於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好像他剛剛不是在冷酷地威脅,而是講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
「你——」冰刀威脅著壓下一寸。
對方打斷他,飛快地報出一組數字,卻又輕輕嘆息,似乎後悔說出來。
雪臻沒反應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你的三圍,證明我是那個天天給你買衣服的星使。」
「哦。」
雪臻回憶著,發現數字確實吻合,於是收回冰刀。
「你不早說,還表現得這麼奇怪。」
星使的目光尤為複雜。
他怎麼順口就說出了三圍數據這種東西,他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雪臻替自己邀功,帶著他看了保持得很乾淨的房間,證明自己沒有趁著他不在拆家,還特意打開最亮的那盞燈,給他看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水晶展櫃。
展櫃裡的信物沒有移動位置,還保持著他出去前的模樣。
雪臻的聲音里是刻意掩飾的得意,「怎麼樣?」
他的目光落在信物上,依次掃過各種各樣、屬於各個異能者的回憶,最終停留在那捧粉紅色的冬雪。
——情人節的禮物,未曾說出口的告白。
失去記憶的他,為自己無法說出來的心意不解,然而現在,他或許要感謝世界意識阻止他表明心意。
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他的……心意。
「很乾淨,」星使知道對方想要聽什麼,「你做的很好。」
果不其然,雪臻的眼睛閃亮了幾分,但隨後又微微皺起眉毛。
「你怎麼不摸摸我?」
他當然知道雪臻指的是什麼,雪臻是想要誇獎的小狐狸。
銀白的額發仿若閃耀著星光,純粹無暇的眼睛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動作。
如果真的不摸摸狐狸,狐狸會不開心的,而他從來不想要狐狸難過。
一直以來皆是如此,無論是他失憶變成星使,還是他與雪臻掉入書中世界,亦或是作為把雪臻從小養到大的主人。
於是他伸手撫摸著銀白色的頭髮,冰涼的髮絲從他的指間傾瀉。
「你做的很好,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如此。」
自他初次見到這隻還什麼都不懂的狐狸,自他下定決心養這樣一隻寵物的時候。
——自從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歷經兩個世界的末日,久到時間不再富有意義。
*
根據雪臻觀察,自從那天晚上星使回家之後,就在偷懶不完成行程表上的工作。
除了必要的緩解「星蝕症」的疏導工作之外,星使給自己請了長長的假期。
雪臻一臉狐疑:這樣做對嗎?
但就像自己一直以來認為的,他沒有資格評價任何人的工作,因為雪臻本身沒有工作,一直在逐日庭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