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孝經》的褶皺一下下的捋平,瞧著卷痕被壓下,原本的鬱氣也逐漸消失。
偶爾也會覺得煩倦,她與這定國公府格格不入,世家大族要求的夫人貞靜嫻雅,她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忍氣的功夫不如她們。
即便這一年,她竭力約束自身,在外人眼中五房夫人瞧著懂禮,與那些世家大婦,沒甚差別。
筆尖在紙上輕輕滑動,墨跡流暢,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心也逐漸安靜下來。
至於裴珉?
墨漬滴落一滴在紙張上。
姜秋姝暗自搖頭,甚至想要笑,他便是最想要他成為世家夫人典範的吧!
呼吸間,字跡也隨著書冊上變化起來,直到最後一個字時,姜秋姝抬頭,驚愕的瞧著,那字形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大約是模仿久了,若是再沉下心的練,怕是與裴珉的字跡能有個九分像。
這般想著,她剛要再次下筆,恍然抬頭時,瞧見裴珉在門口正要走來,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將那張最像的字跡壓在最底。
「五郎?」平日他可不會來她房間,莫不是方才未將她說過癮?
姜秋姝站立了椅子些,福了福身子。
裴珉走近,看著桌上的字,「抄完了?」
姜秋姝搖頭,沒將那最後一張紙算在裡面,「約莫還有幾十字。」
「抄吧!」說著裴珉在她身側,替她研起磨。
姜秋姝有些搞不懂,他是何意,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回了椅子,拿起筆按照自己原先的字跡,寫了起來。
裴珉看著紙上的字,每當姜秋姝抬腕,下筆,他越擰眉。
那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姜秋姝除開莫名之感,更多的感覺,像是被什麼壓制住,叫她越發的謹慎。
就在墨漬落在白紙的角落時,裴珉徹底的忍不住,上前一步,從後面將她圈在懷中,他的氣息靠近,姜秋姝嚇了一跳,側頭,正好擦過裴珉的左臉。
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裴珉怔楞了瞬,很短,姜秋姝也是驚詫到了,並沒有察覺。
裴珉盯著她的唇瓣,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
能夠感覺身側之人呼吸比起方才要急促了些,即便並未貼身,被他籠罩著,他的體溫毫無顧忌的傳來。
姜秋姝儘量斂氣凝神,去忽視那種莫名的氣息。
兩人之間的氣氛,比起方才在正廳時更加的怪了些。
這麼的沉靜,叫姜秋姝的心始終的懸著。
「五郎,不會因為方才之事生妾身的氣吧?」姜秋姝手上乾脆沒使勁兒,隨著他的手腕動作,試探的問道。
「不會。」裴珉聲音淡淡,眸光自她身上離開,注視到了紙上,便帶著他寫,又便給她講該如何落筆,收筆。
他說不會,便是真的不會,姜秋姝鬆了口氣,至少他從未騙過她。
「五郎字跡這般的飄逸,該是自小便有的靈氣,於父母而言,五郎這般的郎君該是心頭寶,功課不用操心,心性也是極穩當。」
姜秋姝察覺到他手停頓了瞬,好似對她誇讚的話敬謝不敏。
裴珉看著紙上的字,一些厭惡的事閃過,可片刻又收斂起來,只耐心的教導著姜秋姝。
如此討好的心,也沒了大半,任由他教著她。
最後姜秋姝偷懶了些,任由裴珉寫著,可她越放鬆,其餘的感觸卻越明顯,他的掌心溫度比她要燙了不少,好似昨夜他禁錮著她,將她的手按在頭頂。
壓迫,叫人無處可躲藏。
姜秋姝咳嗽了聲,眸光忍不住亂瞟,落到了他的側臉上。說實話,裴珉確實有副好容貌,與他身上的權勢不相上下。
好半晌,終於寫完了,裴珉看著紙上的字跡,不滿一閃而過。今日本就不適合教習,也不曉得怎就跟著她來了。
「你安寢。」
說完話,裴珉直接離開了房間。
姜秋姝拿起這張紙,好似比起往日裴珉的要差了些?她又拿了別的對比起來,其實都大差不差,可她始終覺得不一樣,現下的這張好似並沒有多用心,也瞧不出獨屬於裴珉的韻氣。
其實裴珉方才這一出,也叫她摸不著頭腦,忽然來房間只是單純的為了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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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好,花園中開了不少的花,姜秋姝領著關嬤嬤和錦繡在院子裡散心。
裴秋月成婚在即,婚期定在十月,經過大師的推算,好日子共有三個,分別是十月,明年五月,還有三年後的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