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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待他,當真不薄。他這樣想。

然而,隨著秦珍有了功名,世代經商的秦母,陡然覺得腰杆子硬了起來。

「咱們家珍兒,如今可是秀才啦,見著縣官都不用下跪的呢。」

「珍兒的親事,可不能隨隨便便地說,必定得挑一門好的、有用的,能助她一路往高處走,往後中狀元、當大官的才行。」

於是,她千挑萬選,打聽到縣衙有一位文吏,兒子正當年紀,還未婚配。這便成了她眼中打著燈籠找不到的好姻緣。

文吏,大小是個官,人家的兒子願意從城裡嫁到鎮上,這是他們秦家高攀了。既然是高攀,自然要擺出態度,將新郎君,主要是新郎君的娘家,給伺候得高高興興的,半點惹晦氣的東西都不要有。

而這個惹晦氣的東西,指的就是他。

崔南屏還記得,那日秦父將他叫去跟前,語重心長道:「婚前便與侍人勾到一處,傳出去名聲不好。如今珍兒不比從前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

他絕無可能因為自己,而害了秦珍的前程。他只想著,或許多年以後,她當家了,能給他一個遲來的名分。又或許,等不到也不要緊,他就做一個侍人,默默地伺候她,還有她的夫郎和兒女。反正與從前也沒什麼兩樣。

能讓他心頭稍暖的是,這事秦珍並不同意。她為此哭過,鬧過,頂撞過自己的父母,最終還是他反過來勸她,不要違逆二老,安安心心地去成親拜堂。

他不難受,也不委屈。

反正他又不會跑。

在大喜當日,他一如往常伺候了她洗漱更衣,送她出門,騎上高頭大馬,去迎她的新郎君。不料轉身回內院時,秦母卻等著他,還帶著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當初允諾你做側室,卻沒能兌現,是我們秦家對不住你。」對面臉色平淡,「也就不多留你了,你奔好前程去吧。」

他一下就慌了,跪在地上不解其意,「家主要送我去哪裡?我不在意的,我真的不在意。我自幼入府伺候,已經快十年了,還能往哪裡去呢?」

那陌生男人來拉他,道:「跟我走吧,總有你的好去處。」

他只顧驚慌磕頭,「不要,求求家主不要趕我走。我還想伺候大小姐,大小姐還沒回府呢。」

秦母這才從高處瞥著他,冷冷一笑,「你還盼著她回來呢。誰不知道,珍兒喜歡你?要有你在,她和新郎君還能和睦嗎?」

他這才想明白,秦母正是趁著秦珍出門迎親,才好打發了他。他不介意沒有名分,只做一個侍人,但是別人介意。

他只難過,他的阿珍今日回來,就見不到他了。

帶走他的男人是牙公。其實照秦母的意思,無非是讓他將崔南屏領走,賣到別的人家做工。但是對方起了貪念,見他長得好,竟將他賣進了青樓。

崔南屏並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咬牙活下來的。

青樓里的日子不是人過的,他被龜公逼著學彈琴唱曲,學跳舞賣笑,學著躺在一個個恩客身下。他幾度想自絕於人世,卻又渾渾噩噩地撐了下來。

直到,秦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那次相見,她瘦了,也憔悴了很多,在青樓那一間小屋子裡,絮絮與他說著她是如何震驚心痛,又是如何費盡了周折,才打聽到他的下落。而他只是掩面伏在她懷中,覺得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實在無顏相見。

源源不斷的淚水,都從指縫間滾落。

那一天,他沒有唱那些學熟了的教坊曲目,只為她唱了一支本地人人會唱的小調,從前在秦府時,他也常隨口唱來解悶。

「柳絲青,柳絲長,垂柳絲絲是念想。折一支新柳贈娘子呀,娘子何時來看郎。」

只是歌如舊,人已改。

往後,秦珍來得越來越頻繁了,青樓中人不知他與她舊時糾葛,只打趣說,「你小心別人家裡打上門來」。他從他們口中拼湊出,她與新婚夫郎感情甚淡,反而常常流連青樓,引得秦家二老十分不滿。

他稍稍勸過幾句,但更多的時候,只是放任她陷在他的溫柔鄉里。他是有私心的。

他半生都在為人著想,如今落到這般境遇,只想她多來幾回,多陪陪他,有錯嗎?只有在她來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活人。

可是,他低估了秦母的厲害。他沒想到她能打聽到他。

那一日他照常下樓打水,卻被人捂了嘴,拖到後面的小巷子裡,他掙扎著去瞧,是青樓里的一個婢女,只打過幾次照面,無冤無仇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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