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記起了那輪念念宮裡晃晃悠悠的月, 還有昏暗壁燈下她明亮又多情的眼。
禾山是他, 卻也不完完全全是他。
原來她說的那麼多謊言與對禾山的深情告白, 為的都是這一刻把神骨還給他。
黎岄艱難地撐著床起身,這般簡單的動作,他現在做起來卻覺得自己的骨肉上掛著千斤玄鐵, 光是站起來都很不容易。
「殿下!您醒了!」端著一碗湯藥而來的姜林暉在走進寢宮的剎那便睜大雙眼, 高興地喊,「您身上經脈多處損傷,剛續上沒多久,正是需要靜養……」
「穗歲在哪裡?」黎岄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我睡了多久,她怎麼樣?」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那日在屍山血海之中找到了穗歲, 將她抱起來沒多久後就失去了意識。
「殿下昏睡了五日, 穗歲她目前在神農殿……」
「我去找她。」
姜林暉伸手攔住黎岄:「她還沒有醒, 您現在當務之急要先把自己身體養好, 神界和人界還有許多善後工作等著您主持。」
「你帶我去次神農殿, 她現在還是我的神影, 要養傷也得在儲宮裡養。」
「黎岄!」姜林暉抬高聲音,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黎岄愣了愣, 問:「她是不是傷得很重, 所以你不敢讓我去見她?」
姜林暉低下了頭,片刻之後收回攔在黎岄身前的手,嘆道:「其實按照扶桑與穗歲的計劃,她是只有死了才能把神骨還給你的,畢竟當初就是因為你的元神一意孤行扭轉了她的命運,才讓她多活了這段時間。」
「然後呢?」
「但扶桑覺得她能走出這一步,就說明普天之下沒有一個能比她更能同你比肩的人。」姜林暉說,「所以它給穗歲,也給你留了一線生機。」
黎岄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姜林暉繼續道:「但也只是強行吊著一口氣而已,穗歲傷得太重,現在完全只靠我們幾個人每天輸送靈力維持著生命,哪怕真的救回來了,也不可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
「沒關係。」黎岄垂下眼瞼,「我會配合你的治療儘快恢復靈力,但林暉,我需要時時刻刻看到她,你替我把穗歲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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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林暉和黎岄各自退了一步。
姜林暉答應把穗歲帶到儲宮中來,但不允許黎岄踏出儲宮的地界,親自去做這件事。
可當他把穗歲安置到儲宮偏殿後,第二天來給黎岄醫治時卻發現,黎岄將她抱回了自己的寢宮。
黎岄對姜林暉點了點頭:「你來了。」
「你是一夜沒睡嗎?」姜林暉皺了皺眉,「這是在胡鬧!」
「睡了的,就是有些不安穩。」黎岄握著穗歲的手說,「她看起來面色怎麼這麼差。有什麼效用重的藥和術法你都給我用上,我需要快點修復經脈,這樣才能給她輸送靈力。」
「穗歲的身體自有我和醫官們操心,殿下顧好自己就行了。」姜林暉用碧色的靈力籠罩在黎岄周身,又搭了搭他的脈象,知道他並未說謊,便勸說道,「把她留在你的儲宮裡,你們兩個人都休息不好,何必呢?」
黎岄抬眼,卻問:「她為什麼在這裡休息不好?」
姜林暉伸出一隻手給黎岄數道:「首先你現在靈力枯竭也就罷了,一旦靈力開始恢復,你身上的神威太重,而她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神族,待在你身邊反而不利於她的傷勢。」
「不必擔心,我會克制好的,其次是什麼?」
姜林暉噎了下,隨後按了按黎岄的床榻:「其次……你的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硬了,硌得慌。」
黎岄輕輕掃了他一眼,直白地回:「穗歲才沒這麼嬌氣。」
「……」
姜林暉忽然收斂了玩笑的面容,嚴肅地問:「她是不嬌氣,可你既然已經把過去的一切都想起來了,就不能對她好一些嗎?」
見黎岄沒有回話,姜林暉繼續質問道:「穗歲待你的心我們都看得真切,我原本以為你也是一樣喜歡她的,才要我替你把穗歲帶回來,可是我現在覺得看不透你了。黎岄,你到底在想什麼?她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什麼都要好好伺候著,不能打不能碰,身體沒恢復前要吃飯要睡覺,你要是嫌麻煩我現在就把人帶走。」
「不是麻煩。」黎岄眉心微蹙,給神侍發去傳喚,「我只是……」
等神侍們按照他的旨意將房內一應用具換完後,黎岄才接著說:「我只是沒有辦法消化那段不屬於我的記憶,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對她。」
「林暉,你說穗歲待我的心你們都看得真切,可她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記憶里無比珍貴的那個禾山呢?」
姜林暉完全不理解黎岄的話,禾山……不就是他自己嗎?
「有區別嗎?」
黎岄也答不上來。
他有些害怕穗歲並不只是為了激怒他才說了那些狠話,而是半真半假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倘若她愛上的是孽海中的禾山,那就不可能會喜歡與他截然不同的自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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