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辦法讓我在像明日一樣尋常的日子裡也見到他嗎?」女娃娃是聲音有些委屈,「我想每天都見到他。」
「不行!」蓮葉說出來的話有些急躁,語氣聽起來有些冷漠,「我們這些自世間誕生的靈物是責任要承擔的,你不能再丟下自己的責任,去想一個禿頭!」
「你應當再去遠處,再去遠一些的地方,將自己內心裡所有的力氣都釋放出去,你需要控制好自己身體裡面的怨氣。」
女孩腦袋上的頭髮軟趴趴的落了下來,「我討厭這個責任。」
蓮葉和蘑菇都不在繼續說話,畫面中只剩下那個女娃娃,一個人靠在樹旁。
忽然,海域內泛起漣漪,一汪淡藍色的水緩緩淌過來,它的聲音充滿誘惑,「既然你想見他,那就繼續釋放自己身上的怨氣不救妖獸好了?」
「有這些怨氣在,他會再次來到這裡的。」
「只不過是再死上一些妖獸而已。」
女娃娃將視線投向遠處的海域,血腥味已經消失了。
她垂下頭,「可我不喜歡這樣做。」
一釋放出那些怨氣,海域裡的妖獸就會變得兇殘,變得瘋狂起來,撕扯,蠶食的聲音擾得她心煩意亂,因此她寧願把那些怨氣困在自己的體內。
哪怕那樣子會讓她感到難受。
「一棵樹,真的不重要嗎?」她迷迷糊糊的想著,伸出手摸向自己額間,「我討厭身上冒出來這麼多怨氣。」
易連山緊皺的眉頭始終不能舒展開來,他望著眼前和自己徒兒面容一樣的女娃娃,心中不知從何處襲來一股怒意。
「你為何動怒?」是一道無法融入畫面里的黑影。
易連山背脊上突然被攀上一種惡寒,他明白是那道黑影。
「我不知道。」他的心跳動的很快,易連山覺得那道黑影似乎想和他說些什麼,在猶豫中,他問,「你和佛子是什麼關係?」
黑影中遊蕩著一抹紅光,它問,「你記起那無盡歲月中的時光了?」
「佛子,你可有讀懂我的思念?」
它站在易連山眼前,久久不離去。
久到易連山覺得身邊場景變換了無數次,久到他的視線不受拘束的凝聚到那抹紅光上。
猶如電閃雷鳴,那抹顏色擊得易連山頭腦昏沉。
他跌跌撞撞的走向那個女娃娃,她忽然轉身,站起來扶住了他。
她驚訝道,「師父,你沒事吧?」
易連山耳邊響起「唰唰」的破空聲,急促而短暫,在他無法聚攏思緒的腦海中尤其響亮。
眼前是自己徒兒的臉,他感到一陣恍惚,混亂之間,破口而出,說了一句,「徒兒?」
女娃娃臉上揚起笑容,她歡呼雀躍道,「師父!你終於肯收下我啦!」
沒有酒窩。
不是徒兒。
易連山眼中的失落準確無誤的傳達到眼前女子心中,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變得尤為滲人,「師父,你就這般不喜歡我嗎?」
易連山身體再次變得僵硬,分為鮮紅的光影再次出現,不停的在移動。
耳邊傳來輕呼的習習涼風,腳下的枯黃雜草,細小石塊也開始滾動。
在他模糊的視線中,那道紅色越來越大,直到占據整個世界。
……
「小和尚,你不是不殺生嗎?」女娃娃懷中捧著一柄寒光凜冽的劍,是她在地上撿的。
善意身著袈裟,無視這名女子,走向被他擊落的惡鬼,席地而坐,口中誦讀經文,一道道亮著聖潔金光的符文飄向惡鬼,張牙舞爪的它化作細膩美玉,落地,而後慢慢消失。
「我並未殺它,它在世間作惡太多,造了太多因果,唯有渡它,方可重新投胎轉世。」
她抱著劍,赤著腳跑過來,「小和尚,輪迴是什麼?」
善意低眉垂目,「因果,輪迴,從心之論罷了。」
「信,便要時刻提醒自己,約束自身的行為,不信,便無需在意。」
女娃娃單手撐著臉,認真的想著。
他停了一會兒,又說,「你不該跟著我。」
「還是,快些離開吧。」
她雙手叉腰,有些不講道理,「小和尚,我可是救了你,你便是這樣子報答救命恩人的?」
善意嘆道,「不敢。」
今日他前來怨海,本是想再見一下那棵靈樹,他想將它移走,帶去佛堂,清洗它的怨氣。
不想剛踏進怨海,便被海域中的某種妖獸襲擊,落入海內,是這名女子救了他。
他還記得抬眼時,見到的那張混著妖獸殷紅血液和髒泥的臉,宛若雜草的頭髮覆蓋在她的臉上,無比嚇人,他還當真遇上了山間惡鬼。
「你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嗎?」善意雙手合十,「若是你有願望,我可以幫你完成。」
「我乃佛修,不願承擔這被救的因果。」
「那你收我為徒吧!」女娃娃的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