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桐謙又抱著懷中的石盤開始摩挲。
不是熊力安對易連山的安危不在意,而是桐謙的卦……實在不准。
經無跡海一行,熊力安對隱世宗族已經有了巨大改觀,什麼桐族善卜,能力超群?全是在胡言。
他瞥了瞥身邊熱情抱著石盤的人,摸頭嘆氣,怎麼就能次次不准,次次大凶,次次不吉呢?感覺算對都是一不小心碰上的,白瞎了一個隱世之族的名號。
桐謙嘴裡說的皆是胡亂唬人的東西。
熊力安正安穩等著桐謙算出來這卦,卻見他猛地身子一顫,吐出一口血來。
「桐謙,怎麼了?」熊力安趕緊上前扶起他。
「算不盡,算不得,算不出……」
桐謙整個人倘若遭受了什麼可怕折磨,抱著腦袋顫動的厲害。
他說,「我看見……我看見了一片汪洋,裡面滿是離散屍骨,遍野哀嚎!」
熊力安一陣發愣,算卦還是瞧見這些東西?
「你說的倒是嚇人……」
他當桐謙在開玩笑,不想桐謙腰間突然飛出一羅盤,聲音響徹天際。
「諸仙亂戰,天塹責罰造有遺竭之境,其中壓下的東西正在甦醒,仙界大凶!」
伴著聲音一同出現的是一幅幅畫面,無維洲川傾塌,山淹水漫,到處都是哭聲,時刻都有人在喪命。
桐謙用力拉住熊力安的衣領,「殺了她,必須殺了她!」
「是魔物,她是魔物!」
……
苗樹成和易連山坐在木魚幻化的船,慢慢往無跡海外游去。
她手裡捧起那墜著星月的骨,認真地盯著看,「師父,我們可以把它放進佛門供奉嗎?」
族骨裡面藏著一股邪念,文不顧曾經試圖壓制過,可他失敗了。
文不顧從不擔心自己會變成什麼可怕模樣,他怕的是自己不愛袁輕,怕自己忘記她,更怕自己失了神智,會取袁輕性命來增長修為,所以他伸出手推開了自己的愛人,因此變成了一個狠如蛇蠍的男子。
哪怕是這樣,那個被邪念占據上風的文不顧還是能分出一些理智,為袁輕著想。
袁輕在苗樹成眼裡有些像亮亮的星星,她好像什麼都不怕。
「愛,真漂亮。」
她太想洗乾淨這截骨了,因為骨上有袁輕喜愛的星月,有袁輕和文不顧的愛意。
但現在骨上時不時泛起和當時霍邁身上一模一樣的黑氣。
其實星月本就掛在黑夜裡,黑氣在墜著星月的骨上並不怎麼明顯,但苗樹成依舊覺得不一樣,她執拗地認定這兩種黑不一樣。
「師父,它不應該被其他東西沾染!」苗樹成懇求。
易連山顯得有些為難,「樹成,這截骨現在沒有載體,它經受不住僧人們誦讀的佛語。」
苗樹成又問,「師父,文不顧少了這截骨會不會有事?」
她們去那坍塌的洞穴找過了,文不顧不見了,甚至是連那汪蘇教意幻化的清泉也一同消失不見了。
「這截骨不屬於羊骼族,他自然是會無事……」
聽完苗樹成旋即放下了心,她望著那截骨想,愛情是像星月這樣閃閃發光的東西嗎?
可惜她沒處去問,也沒處去想。
她身側易連山面露難色,因為他的話並沒有說完,骨上藏著的東西是鬼氣,僧人們洗不淨這截骨。
易連山伸出手摸了摸苗樹成頭髮。
他在憂慮霍邁想要喚醒的東西,他在想該如何才能讓徒兒自在而開心的長大。
他在想若是日後樹成不慎化魔……
他又該如何。
自易連山身上散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往黑霧中仔細瞧,依稀能瞧見人的五官。
「易連山,你還覺得自己能救她?」
心魔躍躍欲試,「你現在回頭也還來得及,日後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哪怕是幫你殺了她。」
易連山低頭不曾回答,他自顧自的念著,「阿彌陀佛!」
出了無跡海木魚游的很快,入眼的風景美的不像話。
苗樹成開心的圍著易連山轉圈圈,「師父師父,你帶我去仙界各處去看一看吧!」
「自然。」易連山微笑著望向自己徒弟。
空中卻襲來一石棒,將苗樹成砸的癱倒在地。
「哎喲!」幸虧易連山這段時間內給她灌了許多聚靈神泉,哪怕被砸飛,苗樹成也安然無恙,「誰打我!」
苗樹成生氣了,她弄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要來招惹她!
熊力安和桐謙的身影陡然出現。
苗樹成一愣,「誒?是你們!」
她興奮激動地衝過去,「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壞傢伙,那個傢伙拿東西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