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教她懂得放下忘掉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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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學校畢業典禮的邀請以後,同年盛夏,林雨嬌又進入州際律所。
一直到因為工作調整,根據上司安排派駐到國內的一線大所。
是第三個冬天。
用宋嘉善的話來說,是不然她沒想過回來。
她把自己同化進了這座不下雨的城市。
沒有什麼情緒地,站在繁忙麻木的生活里。
北半球同冬。她買的國際航班最終目的地,是杭南。
沒有直飛杭南的航線,中轉過北京。
中轉休息兩個小時。候機樓下,首都燈火瀰瀰。
抵達杭南的北京時間是次日兩點。
冷風拍打在大廳外,她穿著薄薄一件黑色大衣,把臉埋進深藍的圍巾里,穿過那些接機的人群往外走。
有個人蹲在角落裡的綠籮盆栽邊,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許是注意到林雨嬌長久遲疑的目光,抬起頭,陰測測看了她一眼。
她長得很冷,在人群里漂亮得出眾。很多人不由自主多看她幾眼。
偏偏是這個流浪漢兇狠的目光,像是猛然揭開了她心里的疤。
視線里想被水浸泡了一般,眩暈。她其實根本就沒看清盆栽旁蹲著的男人樣子。
像李奉。
她不確定,但不重要了。
眾人驚異的目光里,只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漂亮女孩拖著行李箱,往外跑得很狼狽。
一頭扎進杭南的深夜裡。
杭南正是小雪天。
車水馬龍的高架上,閃爍的車燈緩緩流淌。
北風吹得她渾渾噩噩,沒什麼意識只顧往前跑。錯過了機場門口的計程車,跑到再也跑不動了,才發現自己跑到了機場附近的公交車站。
公交車早就停了。
林雨嬌放開沉重的行李,坐在公交車站牌下。抖落一身舊雪。
沒有一輛車經過的荒蕪馬路上,拿出手機呼叫附近的網約車。手機一直在加載。
她臉凍得通紅,等著等著,突然自顧自笑了。
其實那時候高中門口十點鐘晚自習下課的那條路,還跟這條路挺像的。
沒有人會來接她。
十六歲的林雨嬌,無論颳風下雨,都一個人走在那條梧桐落花的長路上。
手機里的網約車還是沒有一個司機接單。林雨嬌冷得發顫,不得不走動了一下,暖和一點。
黑夜裡孤零零的影子,被冰冷的雪天月光照得很薄。
她往左移動了一步。
地上孤獨的長影突然消失。
身後車站大屏白色冷光,把她整個人擁抱到發光。
林雨嬌怔怔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