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勉強她。她跟旁邊幾個朋友玩了一會兒,不知道抽到了什麼懲罰,一下子站起來。往外喊服務生請客。
身邊空落落的。她頭有些眩暈,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身邊那群陌生面孔的人在接著玩什麼遊戲。
「那誰啊。」一個女生餘光瞥到了沙發上一直安靜坐著的林雨嬌。
「你們不認識嗎。」有人接話,「法學院一女的,我們班上還有人喜歡她,當時信誓旦旦說自己挺會追人,一個月肯定追到。結果你猜怎麼了,都三年過去了還沒追到呢。」
「情書,禮物,全部不收,一口咬定就是不談戀愛。人家長得就是冷。」
「開學那天她一個人來報導迷路還找我朋友問過路。也不知道怎麼跟霧姐認識上的。」
幾個人湊一起哧哧樂。
「想不想逗逗好學生。」
緊接著,一個話筒就被塞到了不知所措坐在沙發角落的林雨嬌懷裡。
整她一樣。
「輪到你了。」走過來的女孩濃妝的臉在燈光里,假睫毛很誇張,「左排第五個。」
見她木在原地,不耐煩催促:「玩個遊戲,還玩不起嗎。」
「點歌吧。」
很多目光望向這裡。她硬著頭皮,小聲說唱一首《晴天》。
熟悉的前奏響起。抓著話筒的人指節泛白,有些顫抖。
記憶也跟著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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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高中盛夏的晚自習,學校廣播站在每個黃昏時分,都會放著這首《晴天》。
窗外翻湧過大片昏黑和粉色的晚霞,班主任還沒來,教室里聲音嬉鬧嘈雜。十八歲的林雨嬌一個人坐在教室的窗邊。
那個時候她不好好吃飯,每天寫卷子寫得日夜顛倒,坐在窗邊校服瘦得都能鼓起晚風。
無人在意的角落,少女嚼著桌板底下的話梅糖,低頭跟著廣播裡的音樂,輕哼那首《晴天》。
十八歲是昏天黑地的讀書聲,酸澀發硬的話梅糖,Jay的歌聲。
前排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眉飛色舞聊天。杭南高中校籃球隊最近出去打省賽,結果有個隊員手摔骨折了,校隊隊長好說好歹找來個自己朋友當替補的。
那場省賽現場座無虛席,辦賽以來最壯觀的一次,看台上都站滿了人。
她們聊天中,提到次數最多的,就是「22號球員」。
不知道是誰帶頭起鬨,譚佳妍埋下頭笑,高馬尾上鮮艷的發繩在白熾燈下發亮。
林雨嬌隔著好幾排座位靜靜看著眾人圍著的譚佳妍。眨眼間,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下雨天。
她彎著腰,站在菜市場葛雯的攤子前收拾爛掉的那些菜葉。聽到有人在溫柔喊自己名字,抬頭,少女的眼睛發紅,長發落魄遮住半張臉。
譚宮城的名貴西裝在這破爛環境裡格格不入,對她誠懇鞠躬,說她媽媽出車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公司里那個肇事貨車司機也一直都在配合警方調查,積極按照判決補償他們家賠償金。
以後有什麼困難,讓林雨嬌一定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