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她從mist幹完兼職,下了夜班回來。繞路去了上禾路的藥店,買了一盒膏藥。
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衛生間門開著,水龍頭裡嘩啦啦穿出流水聲。沒開燈,夜色透過一層窗花落在鏡子裡,反射出鏡子裡那張鋒利戾氣的年輕的臉。
祁司北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無袖T恤,在洗臉。
林雨嬌本來準備把膏藥貼放在他房間門口,沒想到他剛好在洗漱。想了想,放下包走過去,敲了敲那扇掉漆的淡黃色門。
正在洗臉的人弓著身,側過臉,水珠順著他銀色的髮絲流下眼睛,惹得祁司北只能閉著一隻眼看著她。
「幹嘛。」
一隻牙膏放在洗漱台邊,空氣里撲面而來他身上薄荷的清涼味道。
林雨嬌的手揣在純白色的衛衣里,歪著頭盯他半天。
反正肉眼看不出來受傷有事的樣子。
買都買了。
檢查無果後,她索性直接把那盒膏藥輕輕放在了洗漱台上,也沒說什麼,轉過頭就想走了。
結果衛衣的帽子被人抬手勾住。
力量懸殊,身後那股勁勾著她的衛衣帽子,讓她不得不背對著,一步步後退退回到衛生間裡那一片昏昏沉沉的夜色里。
鋪天蓋地的薄荷氣息,是身後人身上。
鏡子裡,祁司北看著那盒被放在洗漱台上的膏藥,單手拽著她的衛衣帽子低眸失笑。
「我腰,還挺好的。」
林雨嬌睜大眼睛。她又不是這個意思。
夜色遮掩逐漸發紅的耳尖,鏡子裡的矮了半個頭的人側過身,急著解釋:「是你上次給我房間換燈泡摔下來,有沒有哪裡摔淤青了,可以用這個膏藥貼一貼。」
「挺關心我啊。」他的笑聲悶悶的。
昏暗裡林雨嬌轉過身,正對著他,抬起頭認真講話。
「生病了就要吃藥,受傷了就要包紮,就像下雨了要撐傘一樣很正常。所以你要說出來,不要藏著。」
窗外路燈透過紅紅綠綠的舊窗花,在她眼睛裡一閃一閃的,像星星。
「知道嗎。」林雨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要說出來。你聽得見我講話嗎。」
「知道了。」祁司北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右手手腕紋身下,那些曾經一道道細密的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沾水的原因,瘋了一樣刺痛起來。
等到他徹底回過神,林雨嬌已經走到了客廳。
她穿衛衣的時候,習慣性雙手插進衛衣前面的口袋裡,走起路來不太平衡,像冰面上的企鵝。
又好笑又滑稽。
祁司北洗完了臉,拿起那盒膏藥準備離開。清涼刺鼻的膏藥味里,混著一股極淡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