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紹明渾身戰慄起來,跪著向前爬了兩步,抓著姚安志的衣襟:「父親救我!我不要、不要——!」
夫人柳氏也哭著搖頭,被堵了嘴的緣故,支吾著試圖替自己的兒子求情。
桑綺南已經沒工夫想這些,一心不想死,泣不成聲。
桑慧月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絲嘲弄的笑,死之前能看到姚紹明千刀萬剮地死在自己前頭,怎不算一種快慰?!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極刑著實殘忍。
對於父子倆這種罪大惡極之輩,實在解恨!
早朝散去,榮國公府和世子府落了封條,就連家僕都被帶走,在京中佇立三代之久的姚家,被斬草除根,不乏有人拍手叫好。
縱然這幾年他們有所收斂,但蕭衍之奪權之前,他們早已惡事做盡,無人替他們哀惋。
蕭衍之頂著暴君之名,於散朝前宣布大赦天下,直言為桑晚封后而積福,惟願晉國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姚氏一族清晨被押送進宮本就引起轟動,慧明又從法華寺趕去宮中求見陛下,京中人心惶惶。
直到散朝才知,慧明居然曾給桑晚解簽,帝王也的確因為桑晚,化險為夷,性情收斂許多。
一時間四處傳開,桑晚是天降神女,佑我大晉!
說的神乎傳神,更有甚者,都傳出了桑晚進宮還不到一年,姚家這個大毒瘤都能被連根剷除,怎不算旺國的福星?
*
申時剛過,蕭衍之的御駕就到了壽康宮外。
桑晚從龍攆出來,抬頭看了眼高大的匾額,門外已經沒了執守的小太監,比起昔日僕役成群,不過半日光景,便顯得冷清許多。
宮內傳來陣陣哭聲,聽著有些耳熟,蕭衍之攔下元德清宣駕的聲音,牽著桑晚緩步入內。
走進主殿,連身邊侍奉的宮人都沒了蹤影,只有柳文茵已經哭成了淚人,抱著姚淑蘭的右臂,就連身子都哭軟了,歪歪斜斜地倚著太后。
江州柳氏一同赴死,柳文茵徹底崩潰,聽見身後異動,這才抬起了雙紅腫的杏眼。
轉而跪倒在蕭衍之面前,不住的磕頭,替母族求情,祈求能夠網開一面。
元德清當即攔在帝王身前,擔心她衝撞了皇帝。
桑晚已經不是會被嚇得後退的小姑娘了,她靜靜駐足,看著眼前儀態全無,哭散了髮髻的柳文茵,輕輕嘆息。
母家作惡,她身為宮妃的確不用被株連同死,但也不會有多安穩的渡完後半生了。
太后面容沉靜,看不出悲喜,一上午的功夫,桑晚竟覺她好似老了幾歲,鬢角的白髮比往日多了些許。
褪去華貴的朱釵,姚淑蘭的模樣亦少了分凌厲,聲音緩緩:「皇帝來了。」
蕭衍之吩咐金鱗衛,將柳文茵送去冷宮,待她的哭叫聲遠去,才和桑晚在太后對面的紅木椅上落座。
「朕來送送太后,明日姚家便要處刑,太后可要去牢中看一眼?」
「不了,就當最後給彼此,留些體面罷。」
姚淑蘭端起手旁的茶盞,掀開蓋輕抿了口,遂又放下,「茶涼了,元公公幫哀家添些熱水吧。」
元德清看了眼帝王,見蕭衍之點頭應允,才上前捧著茶盞離開。
事已至此,姚淑蘭也沒有彎彎繞繞的必要:「聽說鄭志輝有當年先帝的密旨,還有江州貪墨案的奏疏?」
蕭衍之哂笑:「太后自己也沒想到,當年培養朕這個傀儡做皇帝,居然是先帝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姚淑蘭並未接話,而是冗長的安靜。
片刻後,忽地傳來尖銳的笑聲,桑晚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心中一顫,抬眼就見姚淑蘭猩紅的眼底蓄滿了淚,笑容淒婉。
隨後直直盯著桑晚:
「看到了嗎?這就是後宮女人的一生,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費盡心思往上爬。因愛生恨,因權生隙。」
「哀家當年入宮時也和你一般大,芳華正茂,一入宮就寵冠六宮,先皇后身故,哀家順理成章的做了繼後。」
「誰能想到,日日睡在枕邊的心上人,竟算計你最深,承兒痴傻,哀家都不覺得是先帝所做,直到懷上斕兒……哀家為保胎,只好回國公府安胎。」
她冷冷笑著,字字鏗鏘:「最是無情帝王心。」
桑晚不言,卻不難從她話中聽出悲慟。
至此,姚淑蘭已經孑然一身,唯一還活著的女兒也遠嫁北狄,沒有捲入這場風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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