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寧王在奉先殿突發高熱,已然昏厥,太后收到信兒派人去接,被金鱗衛擋在殿外,只好來請旨接寧王回去,眼下已侯在雍華宮外。」
第104章
「在奉先殿守歲,膝下還有軟墊,堂堂王爺,竟這般嬌弱?」
蕭衍之哼笑,「再說,守歲哪有中途離開的道理,藐視先祖的罪責,他承受不起。」
蕭梓軒:「總不能真讓他在奉先殿昏到天明?」
「太后哪裡捨得。」
蕭然笑言:「我雖在北涼長大,但也聽父王
說過,寧王的痴傻是兒時發熱,燒傻的。若真如此,太后定會連夜請太醫去奉先殿,萬一再燒出問題了呢?」
聽蕭然說到北涼,索爾丹下意識看了眼他。
小豫王是他們幾人中年歲最小的,縱然心有謀略,但遮不住渾身少年氣,朝氣蓬勃。
殿中沉默些許,見蕭衍之點了下頭,安順才躬身稱是,退下傳話。
這是默認了小豫王的話,寧王人不能離開奉先殿,但若不允太醫入內,難免會在此事上被大做文章。
蕭衍之卻沒想這麼多,他只想著,讓蕭承基昏厥一夜就算守歲了,哪能這麼簡單?
帝王眼中沒有溫度,桑晚想到他膝頭那些陳年舊傷,哪個不是在姚淑蘭的刁難下跪出來的?
聽太后這樣念著寧王,許是飲了酒的緣故,安王神情似有低落。
「也不知母妃今年在法華寺獨自守歲,還習不習慣……」
「委屈梓軒,背了這麼多年的紈絝之名。」
帝王目光柔和下來,「就憑你這份孝心,待事後朕會下旨,讓阮太妃回安王府頤養天年。」
「真的?」
蕭梓軒霎時高興起來,又斂起笑意,試探著問:「什麼事……後?」
蕭然忍笑,連忙擺開棋盤。
「三殿下還是別問了,酒後多話易出錯。」
在場幾人都心知肚明,自然是讓姚家倒台的事。
但這些蕭衍之不會明著說,更不會和安王講。
蕭梓軒喝了些酒,腦子不大靈光,一時半會沒聽明白,這才傻乎乎地發問。
好在安王見好就收,並不深問,心虛笑了下,側身和蕭然對弈,還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只想著母妃和芸心都能在身邊,就是最好的,何況王府離林夫人那又極近,也沒有旁的宗族來攀。
唯一的妯娌,還是宮裡的皇嫂,並無那些勞什子的繁瑣關係,很是清淨。
說話間,兩人已開始對弈。
並不十分用心,不過打發守歲的漫長夜晚,順便偷偷聽著帝王同使臣間的談話。
桑晚見索爾丹不語,只怔怔出神,拉過她的手輕聲安慰:「我也是第一次守歲,不必拘謹。」
「第一次?」
索爾丹低低訝異:「我聽聞,只有北狄部落同中原習俗不一樣,南國也是如此嗎?」
桑晚想起過去的那些經歷,眼底漫過一瞬即逝的釋然。
「說實話,我並不清楚南國的除夕要不要守歲,那幾日闔宮都在忙,宮燈也比平時亮許多,成夜成夜的亮,在我的小院裡,都能看見宮牆上頭映照出的光亮。」
她住的猗蘭殿在冷宮旁,素日夜裡也會有太監來換燈芯。
那幾日卻是最冷清不過,哪會有人在新年伊始的時候,往冷宮這晦氣地方來呢,宮人也都緊著伺候前頭的貴人們了。
索爾丹像聽懂她的言外之意,軟語道:「對不起,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傷心事。」
「聖女勿要自責,這也並非什麼傷心事,過眼雲煙,我從不放在心上。」
桑晚笑容釋懷,殿內暖色的光照在臉上十分嫻靜。
「不放在心上,還說的這樣讓朕心疼。」
蕭衍之本和東陵逸閒聊,聽桑晚這般說,也一心二用地聽了些,「南國也要守歲,不過……」
桑晚側頭看向帝王,好奇問道:「不過什麼?」
「朕倒慶幸阿晚不曾在南國守歲。」
蕭衍之幼時經歷過皇室守歲,虛假奉承,嗆聲斗心,他還要配合著從子時守到辰時,很是煎熬。
「看似都是血脈至親,皮下還不知藏著什麼腌臢心思,倒不如一個人清清靜靜,免受紛擾。」
桑晚認可地點頭:「難怪陛下登基後的守歲,從來都是一人在雍華宮,雖冷清了點,卻也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