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之輕點了點頭,假意思索片刻,「朕記得,北涼的封地——」
他話中遲疑,元德清假意思索了下:「回陛下,豫老王爺已經去了,如今是小豫王。」
蕭衍之好似恍然:
「朕依稀記得他叫蕭然?年關將至,也傳召入京吧,他自北涼出生,說起來朕還沒見過,也讓王子認識一下,京中遙遠,北涼卻是相近,之後糧草置換的事便交由豫王負責。」
元德清躬身:「嗻。」
桑晚暗暗訝異,若說蕭衍之是臨時想起豫王的,她可不信。
看起來,更像帝王和元德清一唱一和,幾十年沒入京的皇室,就這樣有了從封地回來的由頭。
「至於北狄聖女……」
蕭衍之看向蕭承基,身邊坐著徐若彤正一臉不耐的和他講話。
「便賜給寧王為側妃,願聖女將福祉帶去,寧王早日痊癒。」
桑晚暗暗鬆了口氣,果然蕭衍之從沒讓她失望過。
徐若彤猛地蹙眉,怎麼也沒想到,萬壽節居然還有蕭承基的事,且不說寧王的心智還在恢復中。
此話一出,便是同意和親之說。
帝王伸了伸手,指向蕭瓊斕:
「正好我們晉國唯一的公主,和寧王是手足至親,太后勞苦功高,公主定是要嫁一身份顯赫之人,朕才能安心。」
契蒙是北狄王子,未來的北狄國君。
身份自然顯赫,蕭衍之這一番話,算是將蕭瓊斕和太后都架在明面兒上。
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若不願嫁,那就是看不起北狄王子,帝王剛剛才答應北狄以肉糜置換糧草一事,重修舊好。
太后要是拒絕,定會傳出她棄邊關百姓於不顧的流言。
可不拒絕,她總歸是心疼自己這個女兒的。
北狄那地界,比北涼封地還不如。
皇室里嬌生慣養的公主去了,勢必要受苦。
蕭瓊斕又跋扈慣了,脾性極差,這會兒眼看著快要哭鬧出來,被姚淑蘭一個眼神制止。
契蒙也知,晉國公主只有蕭瓊斕,縱然心中萬般不願,但身為王子,也不得不娶。
遂起身走到大殿中,沖太后作揖,用蹩腳的中原話說:「太后娘娘,我願以神鷹起誓,求娶公主為妻。」
眼見著無人反對,蕭瓊斕心急,當即站起:「母后,兒臣不願嫁!」
姚淑蘭神色不虞,契蒙更是連看都沒看她,只看著太后。
「斕兒,不得無禮。」
姚淑蘭
始終掛著得體的淺笑,案幾下的手卻已深深扣著掌心。
「哀家的這位公主,嬌貴得很,平日來被寵壞了,王子莫怪。」
「女子活潑些,在北狄也是好事。」
契蒙並不在意,客套的場面話也是張口就來。
底下的大臣各個眼觀鼻,鼻觀心。
陛下同太后雖早已不睦多年,但蕭瓊斕和親北狄,看起來並非帝王故意為難。
在皇室享受公主的尊榮多年,就該為家國安定,為百姓安度,做出犧牲。
「又不是沒有從世家貴女中選人,封為郡主和親的先例,為何一定要本宮嫁去北狄!」
蕭瓊斕看到契蒙壯碩魁梧的身材,和帶著凶蠻的臉就反胃,滿臉嫌惡。
「公主的意思,是要本王子娶個非皇室血脈的女子?」
契蒙終於正眼看她,「我雖然不似中原男子逸琅儒雅,但也是正人君子,能力斐然,詩書上比不得你們會咬文嚼字,可在草原,手裡的弓箭才是硬道理!」
「公主若嫁過來,定不會讓你受委屈就是。」
蕭瓊斕還要再說什麼,太后喝止:「好了斕兒,坐下吧。」
看向公主的眼中,好似帶著暗示。
「王子氣宇軒昂,為人正直,想必自會善待公主,只是我們中原娶親,講究三書六禮,更何況皇室公主。不如待朝賀結束,王子回北狄備好聘禮,再來親自迎娶,才顯重視。」
契蒙早都想到,沖姚淑蘭行了北狄的禮。
「北狄路遠,一來一回屬實麻煩,陛下同意和親,我今夜便會傳信,聘禮和迎娶隊伍早已備好,即刻就能出發,待除夕過完,朝賀結束,和公主一同回北狄完婚。」
北狄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姚淑蘭被堵的啞口。
蕭衍之揮了揮手:
「元德清,這樣大的喜事,即刻擬旨,昭告天下,封長公主蕭瓊斕為昭陽公主,身負晉國所望,遠赴北狄和親,永修兩國邦交之誼。」
元德清笑眯眯的領旨,著人下去操辦。
底下臣子已紛紛起身恭祝,姚淑蘭太陽穴突突直跳,本想著能拖些時日便拖些,等蕭承基的心理年齡同現在無異時,便是蕭衍之的死期。
到那時,公主和親一事,可就不由他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