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言去了。
魏昭半坐著,頹喪垂著眼,見他進來,沒有反應。
蕭懷言端著藥碗來到床前。
「你那傷口我見過,是破雲槍捅的痕跡。」
「我不過問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可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沒讓你死,你就不許出事。」
魏昭看都不看他。
「還有小半年。」
蕭懷言:「?」
「沈枝意就和楚六郎成親了。」
魏昭:「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作甚?」
魏昭懨懨:「不過也挺好。你一直怕耽誤她,故不敢宣之於心,才讓楚六郎撿了漏。澤縣山高水遠,沈楚兩家結親那日,也不必趕回去吃一杯酒。」
魏昭:「大度。」
他說著,掀開眼皮看了蕭懷言一眼。
「灑脫。」
「拿得起放得下,我敬你是個男人。」
蕭懷言:……
合著你捅自己,還不忘狠狠剜他的心?
他一下子氣的嘴都要歪了。
魏昭似想到了什麼:「你在外是怎麼說的?」
蕭懷言:???
魏昭:「我知是為掩人耳目,外頭都以為你這個新縣令在此養了個外室。故時常過來探望留宿。」
「可到底壞她一個姑娘名聲。」
蕭懷言:???
「她都沒在意,你在意什麼?」
魏昭冷下臉:「她不在意,無非是她任人宰割,而你在此給了她容身之所!」
「你總要回上京,往後她也會嫁人。」
蕭懷言眯了眯眼。
他把藥放下,環著手臂居高臨下去看魏昭。
「你激動什麼?」
「怎這般在意啊?」
「我是明白了,葛老餵沒用,我把藥端在你眼皮子底下,也不見你抬抬手。合著就要人姑娘餵是吧?」
「也難怪,你在她如此乖順聽話。」
魏昭神色不虞:「她身為女子,我如何計較?這種混帳話也說得出口。」
「快拉倒吧,往前往你身上撲的那些女子,也沒見你手下留情。」
然後。
蕭懷言從屋內出來了。
一直留意的葛老連忙上前:「怎麼了?」
蕭懷言:「他讓我滾。」
蕭懷言:「我就滾了。」
葛老:……
廢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
只聽咯吱一聲。
門被裡頭的人打開。
前不久還在榻上半坐著的男人,走出房門。
許久未見天日,光線刺眼。
魏昭不適應的抬手遮了遮。
葛老眼睜睜看著他走動,將傷口撕裂,白色的綢衣被血漬染紅。
「您怎麼起來了!」
魏昭沒有理他。
這是他第一次走出房門,對這邊自是不熟的。
可院子就那麼點大。
他抬步走。
路過廚房。
路過柴房。
路過葛老住的屋時,他目不斜視繼續往前。
最後在虞聽晚門口停下。
抬手敲了敲。
久久不見回應,只有瓷片落地的聲響,沉眸推門而入。
蕭懷言:……
不要臉的狗東西。
虞聽晚蜷縮著身子,坐在地上靠著牆。
腳邊橫七豎八扔著好幾個酒瓶,還有被不慎摔落砸碎的。
她臉兒通紅通紅,神志已不清。
「病了還敢喝酒?」
魏昭走過去,踢開礙眼的瓶子,居高臨下看著她。
虞聽晚迷迷糊糊:「兌了水的要便宜些,本七文一瓶,奴婢好說歹說,才六文。」
魏昭:「不是說每個月能得半兩銀子嗎?怎麼不買貴些的。」
她才捨不得呢。
她一個低賤之人,哪裡配用好東西?
這酒其實也不該買的。
只是……
今兒爹娘忌日。可他們連墓都不曾立。
她眼淚吧嗒吧嗒流:「好燙啊。」
魏昭擰眉。
「哪裡。」
虞聽晚把手送過去。
她的手很粗糙乾裂,還有繭,顯然是干慣了粗活。
魏昭:「燙著手了?」
她點點頭,很快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