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深呼吸一口氣,調整著情緒,上前各自捏住一根,抽出。
長的那端,在謝君儀手中。
「好,那麼有請正方辯手率先發言,準備好的話,請發言。」
謝君儀點了點頭,朗身走上演講台,面對著所有的觀眾們。
「我認為,世家有義務送出京都七十二店的一半,用來撫養廂軍遺孤。」
他率先定論道。
「讓我們先來看一看一組數據。都言世家富貴,那麼他們到底有如何富貴呢?反面辯手,你出自吳郡陸氏對吧?那你應該聽聞過一則歌謠,『吳門金玉映堂皇,陸郡珠翠繞畫梁。謝家綾羅鋪滿地,劉府珍饈飄四方……』,如此盛景,應是你司空見慣的景色?畢竟你們家族光是土地便擁有二十三萬畝,佃戶便超過兩萬多人,一年僅店鋪淨產出便高達五萬兩銀子,更何況珠寶珍玩,田莊獵物,對吧?」
在場所有的百姓們在聽到這一連串數字的同時,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而吳郡陸氏的家主更是當場變色,瞬間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拍案大罵道,「胡說,謝家小兒,你莫要造謠!」
「造謠嗎?」
謝君儀調皮的聳聳肩,衝著下方的陸家家主笑了笑,道。
「難道這歌謠並不存在?還是說這數據比實際上的還要低一些呢?諸位,我敢斷言,此數據乃我從自家田畝地稅中推測而出的,不敢保證精確,但一定只少不多!陸家家主莫急,我還沒說完呢……」
童繼本早已經帶著安保部門隨時待命,見到陸家家主站起身來,忙令人坐下,不得打擾辯手的發言。
事實證明,謝君儀確實大膽,更沒有任何遮擋的意思,他不僅說了陸家,連帶著自己家、吳家、劉家,一個沒漏,全部揭了個底掉!
尤其以謝氏的產業,說的更細更真——因為皆是他知曉的。
「……而以上,還不過只是能夠看到的資產罷了。世家積累不止如此,珠寶瑪瑙、器物珍玩、孤本書畫、田租年禮……這麼說,光是謝氏一年的租米,每年便能給達到十萬石的分量!這個數字有多可怕呢?讓我們來橫向對比一下,一個普通成年人,即便一日三餐,卯足了勁兒吃,一整年所消耗的糧食也不過才僅僅20石罷了!而謝氏的租米,可以養活5000個像這樣的成年人!所以說,京都七十二家店對於世家來說,那便如同從森林中抽出一根木頭,從大海中取出一瓢飲一般……完全是他們能夠做到,且不影響任何生活的存在。」
「可對於廂軍遺孤們來說呢?那如同救命錢,如同後半生的立命之根本!都說家國,家國,廂軍遺孤是怎麼形成的,不就是他們的男人、父親在戰場上熱血犧牲了,拼死護住這個家,才造成的此般慘狀嗎?明明護住的是所有人的家,所有人的國,可這苦難、痛苦,卻為什麼要讓對方獨自去承受?」
「僅僅是幾家店鋪而已,無關痛癢,可拯救的卻是無數戰士的大後方,讓他們得以安心在戰場上拼殺,這難道不是最值得做的事情嗎?聖人云,一飯千金,飲水思源。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若連心存感恩都做不到,那與畜生何異?又談何讀聖賢書,談何做父母官?」
…
…
一開始謝君儀說的還有點磕磕巴巴,可隨著氣氛越發高漲,他越說越上頭,用詞也越發尖銳起來。
從世家資產說到遺孤孤苦,從國家財政危急上升到世家漠視不堪……
直把在場所有的勛貴世家們說的臉色漲紅,氣喘吁吁,大有衝上台和謝君儀拼命之舉。
這個時候,陸無雙開始發言了。
「正方此言差矣。若像你所說,只要有錢,就必須掏出自己的錢來撫養廂軍遺孤,那到底是國家在養兵,還是世家在養兵呢?」
一句話,直接斬斷了謝君儀之前所有的邏輯。
第一排的吳老欣慰的鬆開緊皺的眉頭,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不少貴族也終於有了喘口氣的機會,將險些提到嗓子眼的心,緩緩降落下來。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辯駁!
他們縮了半場的肩膀,重新打開,雖不會表達,但好在有人代表。
陸無雙是世家的,吳老更是老牌世家出身,就不信會辯不過這麼一個毛頭小子!
呸,什麼謝君儀,簡直就是他們世家的叛徒!
在場所有人看著陸無雙背後緩緩燃起的香,被說的義憤填膺的腦袋,也隨之安靜下來,側耳靜聽著,而謝君儀則在紙上寫寫畫畫,記錄著對方的發言。
前面的發言稿尚可以提前總結,請人幫忙,可後面的自由辯論,卻只能靠臨場發揮了。
他必須得記住對方說了什麼,才能一一辯回去。
這便是先發言的弊端。
陸無雙拿著發言稿,俯視著台下的觀眾,緩緩松出一口氣,道。
「國之所以為國,靠的是什麼?乃『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理之也』,其【秩序】與【安定】、【公正】與【尊卑】,才是我們所有人必須要守的!若為了皇帝陛下盡忠,那我世家自然不會後退一步,可萬事離不開法理二字。只是看對方有錢,便強行令對方掏出來,枉顧對方幾百年的積累與經營,這與匪盜又有何異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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