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嗝?」這在裴瑾的知識盲區。
「把嗝拍出來她才不會吐奶。」
「你學這些幹什麼?」張軍打斷他倆的聊天:「女朋友都不找一個。」
周羲和笑笑,沒搭腔。
裴瑾想再跟徐怡純聊兩句,可兩個男人在,一直沒找著機會。
徐怡純看出她的心思,臨走前叫住她:「裴瑾,加個微信吧。」
裴瑾連忙打開二維碼。
「謝謝你給我挑的禮物。」徐怡純按著手機,抬頭對她笑笑:「滿屋子禮物都是給孩子的,唯獨你那份是孩子完完全全用不上的。」
她對裴瑾眨了眨眼,小聲道:「周羲和是個絕頂好男人,我們那時候好多女生喜歡他的……」
一直回到車上,裴瑾還是有些魂不守舍。
周羲和手裡拿著月子中心的宣傳手冊,簡單掃了一遍,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他啟動車子,問道。
「周羲和,你那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生,她真的生了對雙胞胎嗎?」她沒頭沒尾來一句。
周羲和聞言一愣。
他好像是這麼說過,那個時候是為了糊弄她隨口說的。
他低低「嗯」了聲。
「你現在還那麼喜歡她,為什麼要跟我上床啊?你跟其他男人也一樣嗎?愛跟性可以分得特別清楚?」裴瑾說著,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側臉。
周羲和被她問住了。
裴瑾的心悶悶地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鬱悶。
是心疼周羲和長達十幾年沒有結果的暗戀?還是氣憤自己的遲鈍?亦或是懊惱,她在跟他說她跟那些前任的情事時,周羲和是什麼感受呢?或許,除了這麼多情緒,還有一種,便是唏噓。
她曾經對他說,如果我那時候喜歡的是你,就不用走這麼多彎路。
可是,假如,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周羲和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她是那些情書的收件方,她會怎麼做呢?
要麼假裝不知道?要麼狠狠嘲笑他一番?要麼……
沒有了,沒有第三種可能。
大概他也知道只有這兩種結果,所以他小心翼翼把心思藏起來,不敢讓她知道。
在感情這件事上,裴瑾知道自己,她是很混帳的。
她比任何一個女人,甚至大多數男人都多情。
哪怕現在,她知道周羲和這麼多年喜歡的人是她自己,她也不敢去捅破這一層窗戶紙。
她實在害怕,她終有一天會辜負他。
辜負這麼好的周羲和。
他對感情真摯,喜歡一個人就能喜歡十幾年。
可裴瑾做不到啊,這份愛太厚重了,或許會在將來某天將她壓垮。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周羲和是頂聰明的,他猜,或許是徐怡純跟她說了什麼。
裴瑾組織著語言,許久,卻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周羲和心一沉,扭頭看她。
裴瑾望向窗外,雪簌簌地下,青瓦片下掛著的紅燈籠被風颳得顫巍巍地亂撞。
她太討厭冬天了,無論是北京的冬天,還是蘇城的冬天。
「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的那個人是我。」
她說完,車子猛地剎車。
裴瑾抓著安全帶,驚魂未定,定睛一看,原來是前方有兩輛電動車撞在一起了,黃色制服外賣員跟藍色制服外賣員互相指著對方,滿嘴生殖器官辱罵。
前路被堵,周羲和熄了火,看向她。
他神色複雜,想說些什麼,又無從下口。
車廂內是窒息一般的沉默,窗外含「媽」量過高,裴瑾再也聽不下去,開了窗,吼了句:「罵人就罵人,老罵對方媽媽算什麼東西。」
她吼完,縮回車內,胸口起伏。
周羲和忽地就笑了。
「你不用有壓力。」他故作輕快:「真的。」
「我從來都不知道。」裴瑾捂住臉,悶悶的聲音從指縫流出:「我不是那麼遲鈍的人,可我真的從來都沒感覺出來你喜歡我。」
周羲和幾不可聞地嘆了聲:「那是我掩飾得好吧。」
「你是不是怕,我一旦知道了,會彆扭啊?」她扭頭問他。
「裴瑾。」周羲和斟酌著語言:「其實一直以來,我的想法都沒有變過,能跟你……當朋友,當一輩子朋友,就很好了。」
一段時間的陪伴,跟一輩子的陪伴,周羲和不傻,他毅然決然選擇後者。
「可是這樣,不覺得遺憾嗎?」她不明白,她跟他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這些年,裴瑾談過不少男朋友,大部分是別人追她,也有那麼一兩個,是她主動去追求的。
喜歡應該是據為己有啊,怎麼,還能拱手相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