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宋蘊提著的一顆心莫名就平復了下來,落了地。
眼周氤氳起一層霧氣。
濕濕的。
俞顧森喂了一聲後,沒聽到對面回應,習慣性的直言道:「你好,俞顧森。」
宋蘊屏著呼吸,在緊接著聽到話筒里傳來的一道溫柔女音喊他「顧森」的時候,將電話匆忙掛斷。
宋蘊盯著手機愣怔了兩秒鐘,將撥出去的那條通話記錄刪除,然後轉身出了樓梯間。給同事還手機。
而大洋彼岸,臨近午飯的時間,俞顧森將手機重新放置回原處,轉頭看過門口站著的陶應華,問:「陶姨,有事嗎?」
「你爸爸他......知道你忙,趁吃飯前這點時間,想跟你談談。」陶應華頓了頓說。
俞顧森點頭應。
陶應華離開。
俞顧森起身,多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剛剛來電此刻靜默的手機,然後出門下樓。
這也是俞紹安俞父過來這麼久,第一次一家人湊一起,在老太太這裡吃飯。
俞顧森拐進後邊的走廊,來到書室。
門沒關,就那樣開著,裡面寬大的桌面鋪了一張宣紙,俞父手執毛筆,正在練寫毛筆字。
聽到門口動靜,俞父看過去一眼,沒了以往父子兩人的劍拔弩張,口氣很是平和的喊他:「顧森,還記不記得,你的毛筆字,還是小時候你在國中讀書時,爸爸教你的。」
俞顧森點點頭,說「是,當然記得」,幾步走近。
宣紙上寫著一行字: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不過您的這句話,不在我的課本里。」俞顧森隨即又說,手隨意的伸過將桌面上放著的那塊壓書的翡翠石拿在手裡捻著。
俞父笑笑,「那你的課本里是哪句?」
「心若有所往,何懼道阻長。」
俞父聞言挑了挑眉,轉而伸手過去硯台邊沾了沾墨,繼續低頭寫他的字,「國內政策傾向,我知道你在試水,但畢竟這裡有你多年打下的江山。」
「您都說了,是試水。」俞顧森笑了笑回。
俞父看人一眼,哼了聲,似乎對人嘴裡的話存疑,接著說:「韓宸宇那年做的事,的確有失。所以當時你那樣,韓家把人弄出來的時候那小子受了不少罪,丟了半條命,人家父母也沒說什麼。也知道是自己孩子少不經事,得罪了你,後來依舊笑臉相迎的,都是明白人。自然也是想促成兩家的親事。多少都有可互利的地方,比起尋常家世,到底不一樣,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