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各自心裡都有一句話。
邊楚:我是來找媳婦的。
陸北北:他是來搶孩子的!
崽崽們玩夠了苞米粒,又蹲在籬笆欄前,對著裡面唯一一隻大公雞研究。
大寶小寶一回鄉下就不需要人帶了,自己就能玩一整天。
陸北北想幫母親打掃雞棚,邊楚悶聲站起來,把她手裡的耙子拿走,自己幹了起來。
一個習慣用音樂表達自己的人,平日裡的話很少。
雖說結婚三年多,但陸北北感覺,自己好像並不了解邊楚。
手裡的活兒被搶,她只好改成給雞餵飯,乾巴巴的苞米茬里拌了菜葉和剩飯,母女倆都有個好廚藝,她們家雞吃的都比別人家的香。
崽崽們也想要給大公雞餵飯飯。
陸北北笑盈盈的說,「等你們大一些再喂,小心被大公雞啄到。」
小寶揉擰起毛毛蟲一樣的淡眉毛,「不系大公雞,得得起名紙了。」
「啊?叫什麼呀?」陸北北眨著眼睛問。
大寶前天又把另一顆門牙也磕掉了,好在都是乳牙,就是現在說話呼呼的漏風,「它叫垂髮!」
「那是什麼名字,」邊楚在一旁嫌棄道。
「垂髮!不是垂髮!」大寶急的直噴口水。
父子大戰眼見就要展開,陸北北噗嗤一笑,「大寶是說翠花對不對?」
大寶用力點頭。
「垂髮咻滴飛刀刀,七磅噗噗噗,大寶怕怕!」
陸北北邊灑雞食邊回,「不怕哈,翠花不是要嚇唬大寶,翠花只有翅膀扇起來才能起飛呀。」
「起飛……」大寶很努力的理解新詞語,同時,小寶的哈喇子漏出來了,「麻麻,可不可以七垂髮?」
陸北北被兩個鬧人的小傢伙拉扯著衣角,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仍然樂此不疲的解釋,「翠花不能吃,它是用來叫我們起床的……」
崽崽們好像有自己的思維和語言,旁人很難理解,但只要有陸北北在,娘仨交流起來就毫無障礙。
邊楚手肘拄著耙子杆,真想把這一幕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他對別人冷酷寡言,但對陸北北,他其實從來不吝嗇表達愛意,可那晚他抱著陸北北說自己真的很愛她,她不僅不信,還激動得跟他提出離婚。
很傷自尊啊!
搖滾樂是自由,是抗爭,是不妥協。
但唯獨在陸北北面前,他妥協的一塌糊塗。
甚至想如果人生有劇本可以參考就好了,那他就可以知道陸北北堅持跟他離婚,到底是想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離婚-自由。
鬧離婚-抗爭。
堅持要離婚-不妥協。
三個箭頭在眼前一擺。
邊楚忽然自嘲般地笑了。
行。
陸北北,看來你比老子更搖滾。
張秀蘭開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諾,裡面那是我家女婿,他是個……音樂家!」
跟她對話的也是村里人,人沒進來,就在門口朝里張望,「誒呀,長得又高又俊,音樂家厲害呀,咱都沒聽說過這工種,秀蘭可真好命啊。」
兩人客氣一番後,張秀蘭挎著一籃子新鮮蔬菜邁進來,「小邊,你快歇著,跟北北聊聊天,媽進屋給你們做飯!」
陸北北好長時間沒見母親這樣高興了,但想起自己還沒著落的工作,又嘆一口氣,「我幫您做,您腿不好,您才應該休息。」
張秀蘭望一眼邊楚那邊,看著邊楚瞧她閨女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在鬧離婚,心裡這才放心了不少。
「行,那咱娘倆一起做!」
灶房傳來煙火氣,陸北北和母親在廚房分工有序。
陸北北負責看鍋,張秀蘭在她身後切菜,一邊忙著,一邊忍不住地往閨女那兒看。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閨女這次回來,好像比以前懂事了,不那麼任性了,對孩子們也有耐心,竟然還知道心疼她這個媽了。
院子裡,邊楚拿出那把他走到哪兒背到哪兒的吉他。
隔著窗戶,陸北北聽到未來那首成名曲又完整了幾個小節。
「姑娘,你說這就是你要的結束……」
而她正趁著鍋開的間隙,統計這個周面試過的所有工作。
她會寫的字不多,沒法用筆記錄,就純靠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