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這番宿命論在耳邊不斷迴響。
模糊的畫面好似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鄔識緣的心神一寸寸崩裂，只抓住了三個字mdashmdash
白月光。
傳說突破九品的人能夠窺破天道真相，他看到這個世間是無數小說融合過後的產物，主角們會遵循著自己的軌跡走向人生巔峰。
而他，是這些主角們共同的白月光。
ldquo年少成名，驚才絕艷，你是雲荒大陸上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世人敬仰。rdquo
ldquo江湖悠悠，少年恣意，卻沒有你的一席之地。rdquo
ldquo琉璃易碎，彩雲易散，世間好物不牢靠，只有消亡才能成為永恆。rdquo
從這些話中可以得到一個訊息：生命的消逝會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為了讓他成為主角們心目中不可戰勝的白月光，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會死於非命。
這他娘的算什麼事?!
鄔識緣沒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
隨著那道聲音的逐漸遠去，意識也慢慢回籠，ldquo咔嚓rdquo一聲，四周結界潰散，鄔識緣驟然睜開眼睛，肺腑灼痛，一張嘴血就嗆咳出來。
ldquo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
耳邊嗡鳴聲消失，鄔識緣捂著胸口，眼神逐漸清明。
方才究竟是突破境界所經歷的心魔幻象，還是會真實發生的未來?
胸口一陣悶痛，渡劫時靈力消耗過度，靈相受損，被劫雷劈出了一道縫隙，現下神魂歸位，撕裂般的疼痛頓時席捲了五臟六腑。
鄔識緣疼得眼前發黑，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ldquo方才結界散了，可是大師兄突破境界了?rdquo
ldquo廢話，大師兄肯定沒問題。rdquo
ldquo那大師兄現在就是九品境界的高手了，我們九霄觀有九品大相皇了!rdquo
院外，小道童們嘰嘰喳喳，熱切地討論著。
ldquo休得喧譁。rdquo
太行真人輕聲呵斥，在他身旁，九霄觀的觀主太明真人望向緊閉著的院門，面上浮起一絲疑慮。
ldquo見過師父，觀主。rdquo
太行揮揮手，小道童們連忙散去，他隨著身旁之人的目光看過去，笑道：ldquo識緣年紀輕輕就突破了九品境界，就連不動天神宮裡培養的祭司都不及他，往後我們九霄觀必定會重回道統巔峰，師兄，你收了個好徒弟啊。rdquo
老觀主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眼裡是說不出的讚賞：ldquo能得識緣，乃我九霄觀之幸。rdquo
ldquo咱倆也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去瞧瞧吧，我還未曾見過九品境界呢。rdquo
太行說著就去推門，老觀主連忙攔住他：ldquo再過半月就是收徒大典，識緣此番突破境界，屆時拜入觀內的弟子必定增多，你且提前操辦著吧。rdquo
ldquo這麼早就開始操辦，師兄未免太緊張了。rdquo太行哭笑不得，見他一臉正色，遂斂了笑容，ldquo莫非師兄是想傳位於識緣?rdquo
老觀主點點頭：ldquo我老了，也該把九霄觀交給年輕人了，今日識緣突破九品，又逢收徒大典，時機恰好。rdquo
太行會意，鄭重道：ldquo我立刻去安排。rdquo
混沌迷夢中走了一遭，鄔識緣悠悠轉醒，聽到院外傳來熟悉的詢問聲，還有些恍惚：ldquo師父helliphelliprdquo
老觀主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他道袍上的血跡，臉色大變：ldquo方才見那祥瑞之兆，你應當渡過劫了，怎麼會變成這樣?rdquo
鄔識緣眸光一顫。
雖然身受重傷，但他的境界已然突破了九品，渡劫成功，這意味著他所看到的一切並非考驗他心性的幻象。
ldquo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dquo
鄔識緣沉默片刻，搖搖頭：ldquo進階九品比我想像中困難許多，方才一時不察，靈相受創，並無大礙。rdquo
ldquo靈相之事怎能兒戲。rdquo老觀主捉住他的手腕，見他脈象如所言一般，悄悄鬆了口氣。
鄔識緣入九霄觀修煉不過十數年，突破速度之快堪稱奇蹟，放眼雲荒大陸百家宗門，他的天賦之卓絕無出其右者。
老觀主深深地嘆了口氣：ldquo修煉一事不可操之過急，為師知你心思重，憂心九霄觀的未來，但祖師爺曾說過，人在觀在，只有人平平安安，九霄觀才能長久。rdquo
庭院內枯葉零落，不止是泛黃的葉片，亦有翠綠的枝葉被鄔識緣渡劫時控制不住泄露出來的靈力折斷。
梧桐樹下，師徒二人相對而坐。
ldquo平平安安helliphelliprdquo鄔識緣輕聲呢喃，腦海中翻湧的浪潮一遍遍重複著死亡宿命，ldquo師父，你信命嗎?rdquo
倘若他看到的是真實的未來helliphellip
鄔識緣呼吸一窒，頭頂的鵲鳥還在鳴報喜訊，他卻已在人生終點走過一遭，浮生種種如煙霧般散盡，於他而言，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ldquo命?rdquo
ldquo人各有命，自出生時就已註定，祭神殿可窺星象命格，就連我們九霄觀百年前也有勘測天相的例子，倘若結局早已安排好了，那我們苦苦追尋的是什麼?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