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白逸最在乎的就是環亞, 他的不計較未必是真的不往心裡去,還有可能是從內心和裴知意了斷。
「白先生,有人找。」
白逸進了會客室, 並不意外瞧見了裴知意。
「小裴總。」
一個稱呼就奠定了今天聊天的氛圍,裴知意的手指攥緊:「你和我要這麼生分麼?」
白逸一雙眼澄澈,讓他照影自慚,下意識辯解道:「對不起,我沒能拿回畫,那天太激動了,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你家台階。」
不管真實情況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總要有一個。
白逸不置可否,隔著一張桌子坐下:「所以今天來是?」
「向你道歉,我怕文字不足以表示我的歉意。」裴知意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對不起,白逸。」
聽得出來,他很誠懇,或許是真的想要一份「原諒」。
白月光靜靜地看著他,久到裴知意渾身不自在,想要說些什麼來緩解時,才搶先開口:「沒關係的,我理解,你也有難處。」
裴知意如坐針氈。
白逸有多善解人意,他就有多愧疚,自己做錯了事在他這裡毫無代價,毫無試錯成本,以至於所有人都想拉他下來,並且這麼做毫無風險。
裴知意辯解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
「畫在弗蘭德手裡,是新河送去的——恐怕是想跟你搶合作,技不如人,想走歪門邪道。」
裴知意一句話說完,心懸到嗓子眼,等他的審判。
「我知道了,可我不方便去要這幅畫……」白月光語氣遺憾,「看來我沒有辦法了……」
「畫裡不是你!」裴知意快要被自責淹沒了,「我是創作者,我說了算!」
「那你畫的是誰呢?」
裴知意卡殼了一瞬,不情不願地道:「……寧惟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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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寧惟新利用了這麼久相似的容貌,可算用他的一回了。
白逸還挺好奇,要是弗蘭德知道新河背後是寧惟新、寧惟新又把「自己」的畫像當作白逸的送給他時的心情。
他太好奇了,也怕裴知意不做,所以在短暫地驚愕過後:「那弗蘭德先生知道麼?」
這句話只是一個提示,並不是要裴知意作答,所以他很快就接上了下一句,白淨的臉上突兀升起紅暈,這薄紅像從腮雲里透出來的漂亮:「是……是我誤會了?」
剛才談判時的戒備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自惱:「我……我誤會裴哥了,對不起……」
他臉皮薄是公認的,抬起雙手捂住臉,白皙的手指半屈晃眼:「你……你和小寧……」
「我和他清清白白!」裴知意心臟再次被喚醒,他本來就喜歡眼前這一幅皮囊,現在更是自認為見到了旁人不曾見過的景象,大腦迅速離家出走,只記得不能讓他誤會,「是他……是借他的動作做了點參考,你知道的……我……」
真該死啊,自己怎麼會鬼迷心竅認為寧惟新像白逸!他們確實在外表上七八成相像,可自己喜歡的並不只是一具皮囊,還有底下的靈魂——白逸不會給他帶來這樣的窘迫與麻煩,他們根本上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即便他已經有婚姻約束,自己也……
白月光善解人意:「沒關係,裴哥,我相信你。就是如果乘逍問起來……」
「我會這樣告訴他的。」
裴知意說這話有些苦澀,他自己的作品被推到人前,被拿來刁難他的繆斯,而白逸的廢物丈夫還在因此和他置氣!但凡他有機會,他多想就這樣狠狠地把賀乘逍踩下去,告訴白逸他不值得,讓他回頭看看自己的真心。
——但他現在不敢,因為他做了錯事,白逸沒有追究。
他鬼迷心竅夥同錢、寧,想要把月亮拉進泥沼里。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再為自己的形象做一點努力:「之前……乘方不是有我一半的注資麼?錢靳想收購,我沒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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