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選擇放手,現在辭職,出國去找白先生,但您憑什麼挽回他呢?」
安然說的不錯,他不能只奢求那一點點稀薄的愛栓住白逸,他只有站在和他並肩的位置,才能——才能——
「如果是白總在國內,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選擇題。」
「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他……」
如果白逸還在就好了,他會穩住環亞那邊,壓住寧惟新,等他解決好自身的問題,再把管理權移交給他——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人替他壓著寧惟新了。
賀乘逍猛然回神,驚覺寧惟新成長的太快了。
他曾經不把他當對手,只把他當作一個需要關照的學弟,才會屢屢忽略他的優勢。
倘若沒有白父的偏向,寧惟新只是個實習生,再怎麼樣也翻不到自己身上來,可現在白父態度不明,一旦做主讓寧惟新空降管理層——
那天白家的家宴,他為了維護白逸說的話,誤打誤撞推遲了這一進程。
小白……又想起小白了,明明他已經出國了,留下的安排依舊在為自己鋪路。
賀乘逍閉上眼,心裡一陣陣鈍刀子割肉。
我都做了什麼啊……我怎麼會忍心讓他難受。
他已經聽說了,裴知意和蘭迪都準備回S國了,更別提S國還有個弗蘭德……
不行,小白就是因為失望才走的,自己絕對不會再懷疑他了,他一定會等自己的……之前安然就說過,夫夫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親手戳破了他們的信任,這才淪落至此,現在,不管事情再如何發展,他也要逼著自己相信白逸。
他要加倍彌補他對白逸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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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安然,他再回到露華苑時,別墅寂靜無人。
以前他們不留傭人,是因為有白逸和他過二人世界……現在只有他。
「你先回去吧。」
司機走了,賀乘逍獨自走向牆角那輛被他刷成粉色的車。
原來小白很喜歡開這輛的,都是他……都怪他送去刷成了粉色,還逼著他在自己的車上——
他坐在副駕駛上,感覺哪裡都充斥的白逸的身影。
他不喜歡的粉色的,他都是配合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再也不開了,他就是一直在無聲地為了自己而改變啊……
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淌,賀乘逍恨不得現在回到白逸上飛機那天,現在流淚有什麼用?他為什麼不能抱著白逸哭?面子值幾個錢?沒有老婆才是無窮無盡的悲痛。
車內空間狹窄,好歹能讓他感到不那麼空虛。
……
這是什麼?
賀乘逍遲疑著伸手,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盒子裡有發票,對應的是一塊表。
小白為什麼會帶著這個出門?是要去查什麼嗎?
他覺得自己死去的心重新跳動起來,查起發票上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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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表不在白逸的衣櫃裡了,賀乘逍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帶走了。
白逸沒有帶很多行李,所以他確實發現白逸的衣服少了,在他解釋說帶回老宅後,也就相信了。
……他要走,甚至對自己的東西都毫不留戀,可以輕易舍下這邊的一切。
他的親人、丈夫、事業,都在華國境內,他仍能一夜消失。
有什麼可以栓住他嗎?
賀乘逍也不知道。
白父醒後,他仿佛連後顧之憂都沒了,又變回了那個他不敢追的白月光。
他什麼都不帶,以至於賀乘逍為了找那塊表翻箱倒櫃後,環顧四周,處處都能看見他的生活痕跡。
他想白逸,想看看他。
露華苑有監控,有小白的活動軌跡,他就看一眼。
讓他看一眼,他真的忍不住。
賀乘逍讀取了監控的數據——他們的備份是三個月,以至於某個特殊的日期觸目驚心。
——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一切的源頭。
那天他放了小白一整天鴿子,小白或許也是像他想他這樣的在家裡等他。
……
監控從傍晚開始。
傭人都離開了,小白卡著飯點親自進廚房,煮了一盤面。
原來他從這個點就開始等自己了……
賀乘逍心臟微微刺痛,看他望了一眼時鐘,坐在沙發上處理了一些事物。可能一直沒有等到自己,就上樓去了。
賀乘逍有些後悔,那天不應該去見老師的,明知道這一天非常重要,直接推遲見面就好——可他那天凶了寧惟新,讓寧惟新不安了,如果不陪著他去見一趟老師,估計他得胡思亂想一整晚。
只是一頓飯……只是一頓飯,偏偏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