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提,他原先是住進露華苑,現在直接跟著去白家老宅當座上賓了,今天也是跟著白父一起來的,雙雙還沒露面。
他們兩個人盯著,沒有錯過裴知意微妙的神色變幻,悄悄對了個眼神。白逸藉口待客,把裴知意留給秦晟套話。
沒走出幾步,白逸就被人攔住了:「白總,別來無恙。」
來的人有些多,白逸花了一些時間來回憶他:「吳先生,好久不見。」
蘭迪的接風宴後,幾個熬到最後的都出頭了,吳富作為第一個被槍打的出頭鳥,這兩個月過得極其不順。
他們小團體短暫因為利益合作了一把,出來後各自防備,原先還有點交集,互相拿了點對方的把柄後,反而疏遠了。
他們公司本就體量小,在A市靠自己小打小鬧,落差還是有些大。
吳富咬咬牙:「白哥,說句實在話,我的情況你也知道,用起來你應該也放心,我手頭有個小項目,您看看唄……」
「公對公,吳哥,你直接投給環亞吧,如果確實不錯,我會考慮的。」
東西沒見著,白逸不敢輕易打包票,顧及這人也是個狠心的,話不能說重,先給他留點餘地,後頭再考慮周旋。
平心而論,他不願與他產生利益糾葛,否則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他自己也才剛出了個車禍呢,對他的觀感幾乎到了低谷。
吳富一瞬間有些失望,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纏著白逸,只好退一步道:「那就有勞白總提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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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白逸瞥了一眼掛鍾,喊過侍應生:「乘逍呢?」
侍應生道:「方才被白老先生叫到樓上去了。」
「行。」白逸剛想上樓去看看情況,就見樓梯口管家給他打手勢——
他們準備好了。
時間臨近,父親把賀乘逍留在樓上,估計有他的用意,白逸只好往場地中央走去。
他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時常有人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簡單調試了一下話筒,四周隨之安靜下來。
高台上的青年一身白色禮服,舉手投足自帶貴氣,站在水晶燈下,不像是浸淫商場數年的掌權人,依稀還是初出茅廬的乾淨的年輕學生,這一幕不知又觸動在場多少人的心弦。
——賀乘逍,命真好啊。
白逸的視線在不緊不慢地環視一圈,嗓音如清泉過隙:「今天這個宴會,是為了慶祝我的父親身體康復……」
舊事重提,喚醒不少人的回憶。
他們見過當年孤身登門求助卻屢屢碰壁的學生白逸。
那個時候他還有些青澀,眉眼間尚存天真,生活驟然遭遇變故,消瘦清減,惹人憐惜。能力不足,懷璧其罪,不少人不是懷著幫助他的心思靠近他的,而是想要從他手裡撬走環亞的積累。
畢竟他無措、可憐,看起來太好欺負了。
但又有一股頑強的內里支撐著他,即便前期確實被一些人得逞,卻又在後期迅速成長起來,熟稔地遊走於人群之間,用溫和卻決絕的方式,只羊入狼群。
他專注地望向某人時,仿佛要把人心裡最軟的內里勾出來,釣出來,獻給他,憐惜他。
他們中的很多人,當時也同樣還在求學途中,一念之差,錯過了摘下月亮的機會。
「等等,那是誰?」
「有點像,不確定,是——」
白父順著樓梯走下,他的身側,跟著一個同樣鍾靈毓秀的青年。
他和白逸穿著同款禮服,眉眼精心修飾過,一眼望過去,和白逸相貌相差無幾。
「白先生,這位是——」
白父笑道:「這是我的資助對象,寧惟新。」
第115章 家宴(下)
資助對象?
白家的家宴, 帶一個外人進來做什麼?
白逸心頭湧起不祥的預感,輕輕捏緊了話筒。
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白父解釋道:「因為一些原因,我昏迷了幾年, 是這個孩子喚醒了我。」
眾人恍然大悟, 紛紛恭維。
「怪不得,這是白家的恩人啊。」
「年輕人看著挺不錯的, 這下發達了。」
「之前也是白家資助的?資助對象喚醒資助者?這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了吧?」
現場邀請了一部分媒體, 迅速鎖定了這個可能的賣點。
「不知白先生邀請寧先生一同出場, 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是感謝, 還是——」
「是緣分。」
白父目光一瞬間變得有些懷念:「我的妻子離世的早, 我只有白逸一個孩子。」
「可惜我沒有盡完一個父親的責任,我在引導他走入社會之前, 缺席了。」
「他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 想來大家都有目共睹。這次醒來,我也思考良多。」
白父深吸一口氣,眼底隱有愧疚的淚花:「……未來我可能仍會先他一步而去, 我對此無能為力。但我也可以做一些別的決定。」
「比如多給他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