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沒有亂夸。你的項目要是不行,我們這些落在後頭的,可真就拿不出手了。」
「那就好。」白逸露出個欣慰的神情,「小寧是個好孩子,就是太拘束了,您可得給點自己人待遇。」
「我們也想啊。」錢氏代表小拱一把,「可惜賀總不放人。」
「嗯?」
錢氏負責人語氣遺憾,抓住機會繼續挑事:「剛才我們還說呢,要是小寧呆的不舒服,可以來錢氏發展呢。」
寧惟新頓時不安起來。
說白了這就他倆人的矛盾,桌上這幾人明面上要給他撐腰,實際上就是要拿他當槍使。
錢氏代表語重心長地道:「白總啊,人家小孩這是認準了乘方的知遇之恩,您可不能偏這個心,我們可都排隊等著搶人呢。」
懂了。
輿論上沒讓乘方知難而退,這是還想挑撥一把乘方內部矛盾。口中說著招攬,實際上沒開半點條件,也就忽悠忽悠小寧這種學生。
有點棘手。
不過沒關係。
他們誤打誤撞找到了個好突破口,便一直逮著寧惟新一隻羊薅毛,這倒正好方便了白逸準備託辭,路上編的半點不用改。
「那個視頻啊……」白逸輕輕嘆了口氣,神色苦惱,「我知道小寧跟著穆教授,是個一慣堅持原則的孩子,我怕他是顧及我和乘逍的關係,才不得不破了自己的規矩呢,沒想到,倒是惹誤會了。」
先上一點拗口的,把主動權拿到手裡。
白逸轉向寧惟新,放緩了語調:「你沒有因為我和乘逍的關係,就忽略了『外人不能隨意看內部文件』這個原則性問題,這是非常好的品質,你不用自我懷疑。我……其實有些慚愧,妄在業內呆了這麼久,在某些底線上還沒有你堅持的好。」
我是為了幫你維護「原則」,才在接文件一事上產生了「猶豫」。
你的品質,你的行為都無可指摘,而我也是個清清白白的人,不需要你把我當特例。
「——所以,我才等到乘逍下來,我尊重你,也不希望你在我這裡破戒,你是個好孩子,你身上這些,也是我需要時刻提醒我自己的。」
偷換概念,誠懇誇讚。
他的神情專注而自然,沒有半點討好,甚至說有些冷漠。
這又使這份目光的流連顯得尤為可貴——他不為任何偏私,只是出於純粹的欣賞。
……
白逸這麼好,怎麼會有人懷疑他!
況且以他的身份,有什麼必要針對一個實習生?
寧惟新暈乎乎地坐了回去。
蘭迪恍然:「小白,你總是很會發現別人的優點。」
「叮。」
寧惟新茫然抬頭,白逸重新拿起酒杯,伸手和他桌上的空杯碰了一下:「說起來小寧可是大功臣,幾位手裡要是有什麼缺口,可以帶帶我們家小孩。」
我們家小孩。
倘若說剛才的解釋還讓他們有所懷疑,那白逸的坦然態度就直接將這份懷疑擊碎了。
好親切的稱呼,可惜他只對自己人那麼親昵。
有幾道原本看熱鬧的視線里,不自覺摻上幾分嫉妒。
白逸作勢要喝,寧惟新卻遲疑了半步。
他的視線在自己的杯子上轉了一圈,臉上揚起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謝夫人,不過,您等我一下,這杯應該我敬您。」
他說著,急忙把自己放在酒架上的果汁瓶拿起來———但那瓶果汁也見底了,他的手頓時僵住了半空中:「抱……抱歉,我一不留神就喝完了……」
錢氏代表半開玩笑道:「小寧也成年了,不喝點酒?」
「我……我……我不沾酒的……」寧惟新慢吞吞地放下瓶子,就想偷偷回到座位上,「對不起啊……夫人……」
錢氏代表眯了眯眼睛,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白總親自敬你,小寧,一點不喝有點說不過去了啊。」
白逸出聲解圍道:「小寧還是學生,確實不要喝酒的好,你不用——」
在場某個員工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別是不想喝白總敬的酒吧?」
一句話把某些心照不宣的事情挑明了,室內再次陷入沉默。
寧惟新的臉漲紅了:「我沒有。」
「是麼。」錢氏代表目露失望,阻止了他的辯駁,「你看,白總這麼器重你,小寧啊,你這可就太不給面子了。」
頂著眾人逐漸異樣的眼光,寧惟新飛快地瞥了眼門口,身體小幅度顫了一下,咬咬牙,伸手去酒架上拿了白逸新開的那一瓶,給自己滿上:「我……我喝!」
……
賀乘逍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自己剛拿走的酒杯再次回到了白逸手裡,寧惟新敬完白逸,豪氣地喝了——一小口。
眼看白逸也要喝,他眉頭一皺,大踏步過來,搶在白逸之前直接咬住杯口的另一端,就著他的手,強行把酒喝掉了,然後態度強硬地把空酒杯從他手裡剝出來,塞了一個溫熱的東西進去:「你喝這個。」
白逸看了一眼,是一瓶熱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