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仨一出廟,守廟人就趕緊竄進去,撲通對著菩薩跪了下來,咚咚咚連磕了仨響頭,邊跪邊拜,臉色也特慘白,嘴裡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詞。
白無辛是鬼差,耳朵靈敏不少,聽到了他嘟囔的話。
守廟人說:「菩薩在上,菩薩在上,饒恕小的饒恕小的,小的也是一時疏忽,對不住菩薩對不住菩薩,改天肯定給菩薩供好東西賠罪,菩薩恕罪菩薩恕罪,可千萬別把我婆娘收回去,沒了婆娘我活不了啊,我真活不了啊菩薩……」
他越說聲音越抖,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傷心。
白無辛立在原地,撐著傘看了片刻這幅光景,回身走了。
老孫家離菩薩廟很近,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他家也很破舊,和這個村子裡其他家一樣,荒涼又破舊,門上貼著的兩張門神塵土駁駁,大門鏽跡斑斑。
老太太敲了敲門,叫了幾聲老孫,就有個小老頭出來開了門。
小老頭搖著蒲扇,穿著件小白背心,背駝了,黑瘦黑瘦的,滿臉都是皺紋,瞧著沒什麼精神。
這就是老孫。
老孫問老太太:「啥事兒啊,敲門敲這麼急?」
老太太急道:「出大事兒了,這些外人進菩薩廟啦!」
老太太開始說起了事情經過,說得七嘴八舌,唾沫星子亂飛,是真的非常著急。
得了空,白無辛將老孫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白無辛皺了皺眉。
老太太把話說完了。
老孫聽得眉頭深皺,將他們一行三人上上下下挨個看了一遍後,讓他們進屋來了。
老孫家裡是很老的平房,屋子門上還貼著過年時的春聯,窗戶上還有剪紙,拜年的福娃娃也貼在牆上沒摘。
荒涼之中還挺喜慶,這喜慶又顯得過分詭異。
老孫家裡有張大炕,他把老太太和仨人帶進屋裡後,就招呼著老太太坐到了炕上,又指著炕跟前:「站過去。」
老孫瞅都不瞅他們一眼,把背心脫了下來,光著上半身坐到了炕上,給自己點了根煙,盤起一條腿來,搓了搓腳底板。
白無辛有點兒火大。他抽抽嘴角,暫且忍了。
仨人站了過去。
老孫問他們:「來一個地方,不問規矩就亂闖,你們怎麼想的?」
仨人誰也沒吭聲。
老孫繼續說:「不是我說你們,太沒家教了,父母幹什麼吃的?」
白無辛說:「您是出馬仙是吧。」
「對。」老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