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辛想了想,覺得也對。
畢竟吃飯最重要,他不想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倆人就起身去鎮子裡溜達了一圈。酒肆、飯館、開鋪子的,凡是看起來需要人的地方都去問了,但沒有一家收留他們。
「不收不收,這店兒我自己就夠了。」老闆揮著手趕他們道,「這世道,我養活自己都夠嗆了,哪兒還閒著筷子飯碗養人啊,出去出去。」
語畢,他又嫌棄地去看白無辛,說:「再說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就你這個樣,我收進來,還有誰敢進來吃飯啊?」
他們就這樣被全部拒絕入內。
在鎮子裡逛了一大圈都沒找到收留他們的地方,倆人最後進了個小巷子裡,忍著寒風,靠著牆貼在一起。
夜色再次來了。冬天的夜晚真冷,街上躺了好多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拿草蓆一蓋就當成了被子。
白無辛覺得他和陸回也是兩個小流浪。
白無辛看著天空,沉默很久,說:「要不咱倆拜拜了吧,陸回,你不跟我在一塊兒,說不定真能找著個地方做事。」
陸回說:「我不要。」
「不要什麼啊,你沒看咱今天找的這麼多主家,一半都在說我長得跟個妖孽似的。剩下那一半說是沒說,但那眼神,你看了還不知道?擺明了是怕我真是個妖孽才沒敢說呢。」
陸回說:「那我也不走。」
白無辛說:「小倒霉孩子,你怎麼又倔啊。」
「我就剩下你了。」陸回說,「你也說過的,咱倆就剩下咱倆了。我不能走,我要跟你在一塊兒。」
白無辛怔了。
很冷的晚上,他卻眼眶和心窩子裡都熱了起來。
他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抹掉眼淚,邊笑邊說:「那咱倆找根繩子一塊兒懸房梁得了!」
陸回怔住,傻愣愣地看向他。
白無辛見他這張傻了的臉,又樂了,直起身子,狠狠一拍他肩膀頭子,道:「我跟你玩笑呢!怎麼可能啊,好不容易活下來,就因為沒個地方睡覺我就跟你再死啊?有病嗎這不!」
陸回的神色這才正常了些。
白無辛笑著說:「別擔心。我聽人說,這地兒的官府生怕百姓學咱那兒起民憤,他要安撫民心,所以今兒發的賑災糧要一連發七天。」
「咱在這兒先待七天,省著點兒吃,攢些饅頭再上路,去別的大地方里找主子。這鎮子饑荒鬧得嚴重,地兒也小,沒人要咱們也正常。你聽你哥的,咱往南去,咱一路上京城。那地兒權貴多,天子腳底下,總不缺人要人的,總會有人跟邵大人一樣,收我這個小妖孽的。」
白無辛的眼睛亮晶晶的。
陸回看著他,眼睛裡本來都已經黯淡到一片黑了,但被他這一番話帶得有了些許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