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翁率人帶著飯蔬來到這裡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四周寂靜一片。
燈火無一亮起。
男子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已經失去了生存的氣息。
老翁不由驚惶起來,立即命人去點燃室內高大的連枝燈,他則不顧自己六十餘歲的身體,腳下快速朝著東面走去。
然還未出聲呼喚。
男子就像是原野上的一匹狼,即使陷入沉睡也能敏銳發覺到四周的危險,於無聲中緩緩睜開了那雙隨時可擊斃獵物的眼。
漆眸在昏暗中露出厲色。
陸翁瞬間鬆了口氣,自知此舉觸犯到男子,所以退後幾步才躬身行禮:「郎君若是覺得疲倦,進食完便安寢吧。」
剛好,奴僕也點燃了燈。
突如其來的光亮,使得習慣黑暗李聞道眯了眯眼睛。
待逐漸適應後,他也仍維持著原先的姿勢,手也重新覆在眼睛上,啞著聲音問道:「她呢?」
隨之而來是一聲很輕,輕到像是喟嘆的喃喃:「走了?」
陸翁雖然不知道後面兩字是否在問自己,但還是盡職的糾正其錯:「那時坊門已經即將關閉,即使乘車趕去也不能再通行,褚小娘子便詢問仆家中可還有其餘整理打掃乾淨的房室,所以仆就帶褚小娘子去了側寢。」
這間側寢是在褚小娘子第一次來家中的時候就預備好的,但那夜,她始終都待在郎君的居室之中,未曾出來。
往後幾次,亦是。
於是一次都未能
用上。
但更多時候則是男子常常不在家。
因褚小娘子多居於宮室之中,數日或幾日才會歸家一次,所以每次褚小娘子從太初宮回到家中,郎君就勢必會夜不歸宿。
時至如今,老翁再愚鈍也明白自己從小就看著長大的郎君與娘子有了秦晉之好。
昔年的兄妹之情早已變質為男女之情。
只是不知是何時變質的。
李聞道看了眼在幾步外垂首侍立的奴僕:「她可曾進食。」
陸翁點頭,恭敬應答:「仆問過,褚小娘子是在家中夕食後才來的,讓仆不必擔憂。」
李聞道拿下遮眼的手,然後起身。
他走到手捧銅匜的侍從面前,伸手入水:「翁翁。」
站在原地的老翁當下就轉動身體,繼續面朝男子的方向,聆聽其言。
李聞道兩手舉止矜貴地互相搓洗著,不急不慢:「昔年阿爺離世後,我是不是就應回到隴西去,而非繼續待在長安。」
陸翁面露疑惑,更是有些不理解:「阿郎才藻艷逸,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能入仕以實現心中抱負,直至不惑之年才得以來到長安,可最終僅三載就離世。然郎君如今拜高官,成為門下之首,阿郎若是知道,必然會慰藉,郎君為何會有此一問。」
李聞道拿起沐巾擦拭著水跡,同時抬頭朝那柄劍望去:「翁翁信奉佛法嗎?」
似乎是感到累了,所以他朝著臥榻走去。
這樣一句話,令陸翁不知如何作答。
思來想去,只可能是因為一人。
老翁猶豫道:「褚小娘子前面與仆說了句話。」
李聞道猛然停下,眼中帶著一絲祈求。
隨即,轉身直奔側寢。
*
從男子的居室離開後,褚清思始終未能熟寐,於是乾脆起身,披著披襖在寬敞的室內漫無目的地四處踱步,試圖使身心感到疲倦以此能得以入睡。
然還是無用。
當她開門欲命人去取能助眠的香料時。
一團白影飛速閃過,進入室內。
褚清思愣了片刻,緩緩回頭,「白影」已然臥在紋飾繁多且艷麗的坐席上,似乎知道那裡就是自己最常坐的地方。
是褚小懷。
她垂了垂眼,不再主動去抱它,而是在右側沒有放憑几的長席屈足跽坐,慢條斯理地。
不過一瞬,「白影」就慵懶地鑽進自己懷中,蜷成一團,與她共同在炭火旁取著暖,很快發出咕嚕聲。
但未有兩刻便猛然繃直身體。
感受褚小懷的異樣,褚清思聞聲看向門口。
它的主人就沉默無言地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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