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們去甘州!」
「否則會給我們遺留下無窮的禍患!」
而後,腳步聲變得雜亂,烈馬嘶鳴。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也漸行漸遠。
大約是寇賊都已追逐著尉遲湛等人離開,被留下的兩名玄甲武士也背著竹箙、拿著長弓,腰佩長刀的乘隙入帳:「待寇賊一走,我們便護送褚才人往鄯州方向走。」
褚清思走回前面所跪坐之地,將短劍收在衣袖中,隨後與其共同等著萬物再歸於寂靜。
在只剩風吹動野草的草浪聲時,她果斷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隸屬於他們隊伍中的良馬,隨後伸手將襉裙挽起,踩上馬鐙後,絲履前的歧被直接折彎。
玄甲武士也以同樣的速度乘駒離開。
然即使再謹慎小心,馬蹄踐在野草的聲音卻始終都難以藏匿。
彎腰鑽入車內在看所劫財帛的寇賊聞聲,警戒抬頭看向遠處:「怎麼還有人?」
少頃,此人直接跳下車,往騎馬處快速移動,同時高聲命令地位比自己還卑者:「你留下去檢查其餘,我與其餘幾個人去追。」
*
列星點綴著暗淡的天穹。
三騎飛馳於草地上。
忽然一根箭矢從後射來。
隨從在女子左右的玄甲武士當下就鬆開韁繩,從背後的竹箙抽出一支利箭,再舉弓轉身往後面射去:「褚才人,有一夥寇賊追了上來。」
馬還在疾馳,褚清思循聲回頭去看身後的情況。
玄甲武士則停止再駕馬,選擇停留在原地射箭攻擊。
追來的寇賊居然有五人,其中有兩人已經被兩個武士的箭矢給纏住,還有一人被手持長刀之人緊追著,剩餘兩人則繼續追逐她而來。
可尉遲湛分明只遣了兩名玄甲武士隨從保護她,何來的第三人?
然還來不得思索,箭矢與自己擦肩而過。
且在進行躲避的時候,因為極難控制尚在奔馳的壯馬迅速進行轉道,所以褚清思只能以手中短劍來暫時抵擋身後即將扎入血肉的木箭。
但箭矢是從數步之外射出,一路劃破空氣的阻力,所攜力氣十分巨大,在艱難打掉幾支箭後,最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餘力震得從馬上滾落。
及至遇到土丘才被迫停止。
人也躺臥不動,彷佛已經失去氣息。
聞見如此狀況,寇賊二人立即拉住韁繩,有些猶豫的相互對視了一眼,舉弓繼續朝著遠處射出幾箭,最終才由其中一人下馬前去斥候情況。
因在夜裡,即使天上有散星也會阻礙視力,只能朦朧看見有兩支箭扎在女子身邊,很難看清是否刺進其身體。
於是寇賊在一旁跪地,欲要伸手試探其鼻息。
褚清思也迅速睜眼,高舉右手,將一柄短劍徑直刺入這人的脖頸右側,使其連求救都難以呼出口。
在鮮血噴射的那一瞬間,她立即閉上眼睛,血也如意料之中的那般濺在臉上,可她更不敢鬆開手,惟恐此人會拼盡全力來反殺自己,所以始終都蓄力把劍刃繼續往血肉裡面刺。
褚清思知道遠處還有一個寇賊在看著,遂不敢把這人給推倒,只能小心翼翼伸手先奪走其手中的木弓及箭矢,偏頭觀察著方位。
然後鬆開短劍,將屍體給放倒在旁。
隨即用仍在發麻的腕骨努力拉開弓,將利鏃對準,在快要難以堅持下去之際,她只能倉皇松弦。
她亦不知道是否有射中,只知道那個人倒了下去。
直到等待許久也未見其再出現在視野中,褚清思才翻身從草地站起,再彎腰將刺入寇賊脖頸的短劍拔出,在野草上蹭乾淨。
眸底也逐漸被水霧氤氳。
是對生死的畏懼還是勝利的興奮,她已經分不清。
因為這三年來,她只救過人,從未親自殺過人。
即使遇到該殺之人,也是尉遲湛前來請求、詢問,隨後她淡淡頷個首。
可頷首同意與躬身踐行是不同的。
褚清思將短劍收入鞘中。
忽然嫣然一笑,水霧結成水珠。
也好,在回洛陽前就提前讓自己這
尊觀音染了血,以後再殺人便也不會有太多負擔。
在她喘息著平復情緒之際,一支利箭從寇賊所在的西面射來。
那人還未死。
褚清思剛要忍著手腕的刺痛,再次舉弓搭箭。
但方位以東又有箭矢襲來。
兩支相遇,一齊落在地上。
隨即是第三支,穩穩紮入寇賊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