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跪坐在草地所鋪設的長席上,頭頂有遮蔽烈日的高棚,神情看著憂心忡忡。
為了替阿姊探明蘇木河的走向,他沿著河邊騎馬一直往西北走,可在途中,便莫名其妙被一群士卒攔住,最後帶來此處。
看這裡的擺置及房室之大,應是與朝廷相關。
但至今都無人來詢問。
幾刻之後,才終於有一個頭裹皂色軟巾的小吏端著陶碗前來:「夏日炎熱,郎君請先飲乳酪。」
陸深已經無心於寒熱,簡單看了眼案上的乳酪,便迅速抬頭去看面前的人:「不知我可是有何處觸犯了朝廷威儀。」
小吏垂手笑道:「郎君不必憂心,我們已遣人去尋郎君的家人,待他們家人前來,我們確認了郎君的身份,你便可與家人離去,還是請先飲乳酪,以慰炎日。」
陸深失意低頭,宛若是被捐棄於此的草駒。
但忽然,衛戍宮室藩籬大門的士卒高聲道:「有車朝這駕來了!」
陸深聞聲,欣喜的抬頭看去。
遠處綠茵中,有一駕車停下。
車前的帷裳被風吹開。
結髮為螺髻、挽著素色披帛的女子被一穿著甲冑之人扶持下車後,獨自進入牧場的大門。
因為在草原,即使建有宮室,視野也十分開闊。
所以陸深很快便認出女子,騰地站起身來,止不住的高興大喊:「阿姊!」
而在某處宮室中,一隻泛著玉白、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的手以長指輕輕敲擊著漆木的憑几。
若不是被卒士以戈相阻,少年或許早已跑到女子的身邊。
隨即,那名女子便進到視線之內。
她越過卒士,纖細的手握住了少年的雙臂,將其上下看過,隨後眸中才逐漸有了光亮,對面前之人嫣然一笑。
宮室中的那隻手敲過這最後一下,不再動。
見到陸深身體無傷,褚清思轉身看向小吏:「請問..」
可她剛出聲,小吏便恭敬叉手:「望娘子稍等,仆這去請都護前來。」
都護?
高梟將軍。
褚請思愕然而視。
掌管牧場的應是牧師,為何要去請都護。
都護在這裡。
那男子...
她望著小吏離去的方向,神色恍惚。
因在外,居所不定,宇文阿兄也不能寫尺牘告知都護府如今的情況。
陸深小聲開口:「阿姊,我是不是闖禍了。」
褚清思笑著搖頭:「我是你阿姊,又比你年長,所以保護你是我的職責,何況此事與你也並無關係。」
她內疚道:「乃我的錯。」
是她遣少年去看河流走向,故才有此一事。
陸深剛想寬慰女子。
沉重的步履聲傳來。
二人一起看去。
「你便是這孩子的阿姊?」高梟雖是武將,但一旦卸甲,身上並無殺伐的氣勢,極似諳熟經典的儒生,見到來人是一女子,年齡尚未及自己半數,還透出一股尊長的和藹之氣。
褚清思知道眼前之人誤以為自己與少年乃親姊弟,她亦也不願以官職示人,那樣只會牽扯出無數的麻煩,遂出言默認:「妾是,不知我阿弟是否無意犯下何罪,若是,妾不敢偏袒辯護,只是請求都護看在這是他的無心之過,勿要加重刑罰。」
高梟無謂的擺了擺手,也並未將此地是都護府用以養馬的事情而藏匿,直接告知:「刑罰是用於罪者,郎君此事也難以稱之為罪,只是此處為豢養馬匹的牧場,戰馬之事極為重要,若是這些馬出事,待戰爭一起,將會無數人喪於其中,望娘子以後能夠管束家弟。」
褚清思肅立頷首:「妾歸家以後,定會對阿弟嚴厲訓誡。」
高梟慨然嘆曰:「有娘子如此審察事理的阿姊,想必這位郎君也絕非是操行不軌之人。」
褚請思遂又謙卑地垂下頭:「高都護言重,只是妾的父母長兄從小教導所致,不知妾能否先帶著阿弟歸家。」
高梟笑道:「自然可以,可需要我為娘子與郎君預備車駕。」
他在安西有所威望,除卻戰勝克敵以外,還有便是不實行苛政,沒有繁重的賦稅、徭役,即使有牧民不慎觸犯都護府,也會諒解其無心之失。
褚清思搖頭言謝,伸手去牽陸深的手,當下就欲帶著少年離去。
然而身後卻突然響起聲音,語氣凜然,若長劍劃破平靜的水面:「恐怕娘子還不能帶他走。」=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5_b/bjZ9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