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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為了宇文勁?

火苗跳躍間,褚清思忽然覺得頭顱裂痛,而顱中聲音四起,卻是一直都尋找不到根源,最終只有一句「他要你身邊只有他一人」若隱若現。

只是疼痛散去,一切又變得混沌,不記得片言隻字。

竭力從中解脫出來後,她合併雙足,用手撐著地板,往身後退去,以便能夠與男子對視:「可我的身邊不可能只會有阿兄一人,因為除了阿兄,我還有家人、至友,難道阿兄要我將他們盡數捐棄嗎?」

李聞道任女子遠離自己,拿佩巾擦拭著手指及唇角,而撩起眼皮的時候,漆黑的眸中是倔強、倨敖。

隨即,他緩聲詰問,語氣至誠無比:「不可以嗎?」

在夢中,女子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大約就是因為那韋比丘的緣故。

但夢便是夢。

韋比丘已經死了。

他為何不能遵循夢中那樣。

面對男子突然的反詰,褚清思還有水光的褐眸泛著亮,有些無措的看著他,似乎是未曾預料到會有如此回答。

在震驚過後,心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傷憂、失望在洶湧,她長睫顫了顫,不敢置信的囁嚅道:「那我會怨恨阿兄一生,直至死亡。」

聞言,李聞道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他開始覺得那或許也不盡然皆是因自己內心深處的晦暗所思而凝結成的夢。

因為在之前的夢裡,女子便是連死都未曾死在自己身邊。

他看過去,逐字逐句道:「那若有朝一日,他們要你捐棄我呢,泱泱又是否會毫不遲疑地將我給擯棄?」

然未等女子的回答,李聞道便將手中的佩巾隨意扔下,收回曲起的腿後,徑直站起,緩步從室內離開,不再有任何的停留。

而褚清思癱坐在地上,愴然望著南面大開的門戶,隨後她緩緩低垂下頭,失聲悲泣,無所依的幾縷碎發也從額角散落。

第34章 溫馴。

離開宮室。

李聞道從甬道繞出北面的宮殿群。

未幾,他便走到佛寺用以供奉如來的的大殿,此殿位於白馬寺中央,不僅龐大,且殿基高,階有百級,即使站在殿階之下高望,也不能夠直觀殿中的如來,僅能見到氣勢深遠的重檐。

在大殿四周,又有數殿、樓閣圍繞。

其中一殿,有金身佛像立於殿中央,四周的燈燭長燃,而當下太陽漸沉,餘暉似血,猶如神佛染血。

那觀音呢?

若是染上血又能否再去愛眾生。

李聞道嗤笑一聲,右掌按在腰間劍柄上,毫無留念的轉身,闊步離去。

佛寺外,已經有甲士在迎候。

見男子從佛寺出來,即時拱手:「李侍郎,高將軍已往河北道去了。」

李聞道微頷首,邁步向被甲士牽住韁繩的黑馬躍景,而後翻身乘馬:「走近道,與其會師。」

左金吾衛大將軍高游瑾雖為門閥子弟,可亦同樣有酷吏之名,盛名早在周、張二人以前,甚至比他們的手段更為殘酷,能直接持劍斬人以十計,而亡於其手中的性命則要數以千計。

朝中群臣對此早有忿忿之心。

遂在即位之前,為穩定人心的武后將其貶職左遷。

但不日前,河北道有人來洛陽告密,何況又事關叛亂,女皇從來都不放心交予他人,便連周、張也難以讓女皇盡數信任,所以高游謹在五月朔就已復為金吾衛大將軍,與他同去鞠獄。

此去,恐將要兩月。

今日雞鳴就來白馬寺,本想辭別後與高游謹在此會和,隨後一同去河北道。

但..他垂下眸,眼底情緒暗涌。

或許根本就不應來辭別。

男子最後望了眼佛寺,輕拉手中韁繩,率人徑直往河北道奔去。

*

及至中庭再無顏色,室內的熊熊火光也逐漸式微。

女子仍無聲。

而無命,隨侍也不敢入。

沐浴在昏黃火光中的褚清思垂著頭,露出一段白頸,依然癱坐地上,臉上的眼淚早已乾涸,只投下一片柔軟的光影。

長睫動,眼下肌膚的陰影也隨之移動。

她抬眼看向遠處的几案,那裡有展開的竹簡,在提醒著今日還有未盡之事。

不知想起何事,她未曾再繼續沉溺傷懷,而是撐著地板起身,曳著襉裙走至几案前,繼續屈膝跪坐下去,將竹簡捲起,皮帛隨意放在身側,然後拿出一根嶄新的竹片,伏案在上面書寫。

因為在前世記憶之中,還有一個幾乎被她忽視的消息。

河北道冀州。

將有地動。

前世,天授三年的夏七月。

冀州刺史及州里數百家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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