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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著右手小臂上的披襖,循著原路返回了居住的殿室。

侍立在殿外的兩婢也迅速低頭叉禮:「小娘子。」

聞見殿外聲音,婦人很快從殿內走出,相貌被濃郁的憂慮所裹:「梵奴去了何處。」

褚清思不露辭色的把披襖往下面的手腕處輕扯,將手掌全部覆住:「夜裡從惡夢中驚覺以後,因為

不能再安然寢寐,所以便前去彌勒殿誦了幾部經典,又遇上機圓師兄,言談了幾句。」

簡壁望向女子,終於放心的慈和一笑,她也未再繼續追問,而是解釋自己為何來這:「我見梵奴昨日思緒始終都難以安寧,故尚未盥洗就來此,大郎君與褚公也命我多安撫安撫你,要你寬心,不必為天下之事而憂,只需永遠都做那個被所有人寵愛的褚小娘子。」

褚清思下意識彎了彎披襖之下的手指,溫順頷首:「還有一事,以後須摩提她們隨侍我左右即可,我已長大,簡娘也操心多年,梵奴不舍你再勞神。」

婦人點頭,朝甬道走了幾步,忽又停下:「我一生無兒女,亦無心成昏,自覺獨身一人更能恣意生活,雖然褚公重新返聘我,但我身有無數財帛,亦能安心度日,可梵奴...你是由崔娘子所誕下,又與我相親數載。若需要我,簡娘永遠都在。」

褚清思垂下長睫:「那我想吃水晶柿子。」

簡壁出於慣性的厲聲道:「不可。」

隨即,二人相視而笑。

目送婦人離去後,褚清思走入殿內,地板已然潔淨,蓍草與那灘淚都已經不見。

須摩提雙手端著熱湯入室,彎膝跪在蒲蓆之上,把獅紋盎放於几案,空出雙手後,迅速用右手第二指指向自己,口中還在說著故國之音,隨後又將手指向室外指去,搖了搖頭。

表示是她親自清掃的,而其餘人皆不知殿內之事。

共處近一載,褚清思能夠偶爾聽懂幾個常用的龜茲語,再通過其舉止便全然明白。

她微笑輕言:「謝謝。」

*

因右手有疾,褚清思很難再親自譯經,故每日都去聽白馬寺的僧人與那些西域而來的僧團對坐辯經。

褚白瑜不願小妹為他與阿爺而憂心,時常會都來往白馬寺,倘若洛陽政事閒暇,有時是褚儒來,有時則是父子二人一起。

偶爾還會帶來一兩顆水晶柿子。

在父兄的細心愛護下,褚清思也終於不再悒悒,似乎又已再次遺忘了前世的那些痛苦記憶。

*

而在夏五月,炎暑來至。

雖尚未及夏至,然冰鑑皆已放置在各殿室。

中庭所栽高樹,其葉茂盛,亦予以殿中人庇蔭。

褚清思也不再走出殿室,卻並非炎熱所致,而是又重新開始翻譯經簡,即使手掌還未完全痊癒。

皆因玉陽公主常常遣人來白馬寺詢問,言語間似乎都十分急切地想要拿到此部佛經的譯簡。

經過數日休養,顫慄雖有所減弱,但右手仍有,於是褚清思只好每日都以針石刺腕,才能平穩在簡上書寫。

用以起居的殿內寬敞,僅有三尺高的冰鑑就置在西面。

其餘隨侍皆跪侍在殿內。

惟有須摩提侍坐在女子左右。

察覺到涼風繞殿,她將坐席上的黑色翻領披襖披在女子身上,然衣長至膝的披襖也迅速把女子跪坐的身體盡數覆住。

用手日久,酸痛漸重。

褚清思放下手中毫筆,習慣性的將右手藏起,看到須摩提在拿著一支梵文簡與雅言簡對比閱看,見到此種狀況,她忽然想起須摩提所來自的龜茲國是一個極度崇佛的王國,有伽藍千餘座,僧人數萬。

玄奘法師曾言此國每歲秋分數十日間,舉國僧徒皆來會集,上至君王,下至士庶捐廢俗務,奉持齋戒,受經聽法,渴日忘疲。諸僧伽藍莊嚴佛像,瑩以珍寶,飾之錦綺[2]。

而其名須摩提也來自於佛家。

須摩提女[3]乃佛經中的虔誠事佛之人,最後如來為之感動,命弟子幻化青牛、孔爵、鴻鵠等物,騎乘騰雲而下,佛則乘祥雲,在兩千護從的擁簇之下降世,度化眾生。

須摩提察覺到視線,惶恐放下手中的兩支簡片,低頭請罪。

褚清思伸手拾起,神色和悅:「你能看懂梵文?」

須摩提點點頭:「但僅能明白一二。」

褚清思將毫筆遞過去:「那能否書寫出龜茲文字。」

須摩提當下未回答,而是徑直提筆在自己所穿的間色裙上書寫。

褚清思見其字流暢,必然諳練,有所決定的開口言道:「須摩提,你可想學雅音及雅言?以後便能自己翻譯各類經典,不論是週遊西域各國或是留在大周,皆可有一席之地能居。」

將須摩提購回家中的時候,她便已經詢問過其家世,因不想再有前世之悲,所以欲提前將人送回其故國,畢竟龜茲國與大周毗鄰,曾為安西都護府所統,後都護府也遷至此國國都,後又歸入安西四鎮。

但在高宗時期,因突厥的叛亂,曾兩罷安西四鎮,重新將都護府遷回西州交河城,後雖收回其中三鎮,可於高宗崩後,四鎮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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