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叫他吵得頭疼:「你先安靜一會兒……」
阮仁燧置之不理,繼續wer wer:「啊啊啊啊不!阿耶,阿耶你說話啊阿耶!!!」
聖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閉上嘴巴——不然我就不下那道口諭了!」
阮仁燧馬上正襟危坐,一秒恢復到乖乖崽狀態。
聖上沒好氣地斜睨著他,思忖著道:「倒也不是不能成全她們,只是小歲歲殿下,你打算用什麼來換呢?」
……
中秋佳節,聖上口諭,成全了費氏夫人和苗大娘子的母女情分,也將宮宴的氛圍推上了一個小高潮。
費氏夫人的人緣很好,而大多數人也很樂見一個人走出困境,活出自我,開始新的人生。
東平侯府一貫與人為善,家聲也很不錯,苗大娘子也有才名。
這樣兩個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人成了母女,雖然令人稍覺錯愕,但是再仔細想想,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娘娘知道之後,還叫近侍女官去尋了一對紫春翡翠鐲來,費氏夫人與苗大娘子各得一隻,以為見證。
俊賢夫人在旁笑著打趣費氏夫人:「好啊,進宮一趟,白得了這麼齊整的一個女兒,還從太后娘娘這兒得了這麼好一隻鐲子!」
費氏夫人斜睨著她,同太后娘娘道:「您仔細聞聞,好像嗅不到桂花香氣,全都是醋味兒了!」
眾人聽得忍俊不禁。
……
等承恩公世子被放出來之後,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主要誰也沒注意到他中間消失了那麼久。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跟承恩公抱怨:「大公主的脾氣愈發古怪了,傳了我過去,她又不在,把我拘了那麼久,最後見都沒見到。」
承恩公沒在意這事兒,也不在意。
他還在想剛剛那事兒呢:「你娘腦子裡在想什麼?好端端的,忽然間收了個義女……」
承恩公世子聽得雲里霧裡,他娘忽然間收了個義女?
短暫地怔愣之後,他忽然間僵住了,緊接著臉色大變,仿佛是有條蛇從暗處鑽出來,猝然間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承恩公世子臉色鐵青:「阿耶,她是不是認了東平侯府的苗大娘子做義女?!」
承恩公不知道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是啊,怎麼了?」
承恩公世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宮宴剛剛結束,諸多文官武將及其家眷,乃至於勛貴宗親們,正三三兩兩地預備著要離宮。
誰也沒料到承恩公世子忽然間像條要逆流而上,急著產卵的虹鱒魚一樣,反而朝著人流湧來的方向去了。
他不管不顧地跑到了費氏夫人面前去,神情激憤,大發雷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承恩公世子不可置信:「你是不是一定要看我不痛快才行?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沒心肝的娘!」
苗大娘子此時還跟費氏夫人在一起,聞言驚怒不已,更多的還是擔心——她怕費氏夫人會傷心。
她悄悄地攥住了費氏夫人的手。
後者短暫地怔了一下,很快反握住了她的手,同時回以寬撫性的一笑。
有什麼好傷心的呢。
早在當初跟承恩公和離的時候,她的心就被這個所謂的兒子傷透了。
母子情分?
早就煙消雲散了。
費氏夫人神色自若:「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承恩公世子,你沒有任何資格,對著我指手畫腳。」
承恩公世子幾乎是目眥具裂:「阿耶說得沒錯,你就是個賤人——」
苗大娘子怫然變色:「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承恩公世子怒火上頭,哪裡還管得了別的?
別說是苗大娘子了,就算費氏夫人這個生母他都敢照罵不誤!
正準備再噴吐幾句,四下里洶湧的人流卻忽的分散開來,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御史大夫屈君平、門下省侍中丁玄度,以及太常寺的麻太常,從後走了出來。
屈大夫面沉如水,神情冷肅,目光如刀:「世子,你剛才是在當眾辱罵你的母親嗎?」
丁相公和麻太常在他旁邊,神情不善,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
阮仁燧稍顯焦慮地走來走去。
大公主稍顯焦慮地走來走去。
姐弟倆都在等待最後的消息。
先是他們倆一起上陣,打著探討禮法的幌子,叫住了本朝最精於此道的三個老學究。
然後再斟酌著時間,把承恩公世子給放出去。
儘量讓三個老學究和承恩公世子碰到一起去。
他們姐弟倆賭的就是承恩公世子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