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就出身而言,費氏夫人其實遠比教授她讀書的譚郎中強,可她沒有入仕,而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當多年之後,回頭再看,反倒是譚郎中遙遙領先,獨領風騷了。
她輕嘆口氣,重新將話題轉到了這回的事情上:「不管怎麼說,有寧家的前車之鑑在此,三都城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人的命運為之改變吧……」
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在考慮婚姻之前,更需要考慮的,其實是立身之本。
德妃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歲歲,你想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呢?
……
阮仁燧正走在逃課的道路上。
這件事情得從今天早晨開始說起。
他照舊跟大姐姐一起出宮,到吉寧巷這邊兒來吃早飯,預備著吃完飯之後上學去。
今天早晨,他吃的是牛肉洋蔥蒸餃!
這不是阮仁燧第一次吃牛肉洋蔥蒸餃了。
說來也奇怪,不曉得店家是怎麼做的,牛肉香滑,洋蔥爽口,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別樣的清鮮!
他這是第二回吃了,可硬是沒吃出來為什麼。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小時女官可以求助。
小時女官聽後,就要了雙筷子,夾了只蒸餃咀嚼幾下,末了,又仰起頭來吮吸蒸餃裡邊為數不多的肉汁。
如是品過之後,她小聲告訴阮仁燧:「可能是在裡邊添了一點碎瑤柱(乾貝)的緣故,也有可能是用瑤柱煮出高湯調的餡兒……」
這話都沒說完呢,阮仁燧忽的瞧見了一個熟人(?)!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再定睛一看,立時就喊了出來:「鳳花台?!」
四下里的人都吃了一驚。
大公主不解地看了過來:「誰?」
「沒誰,沒誰,」阮仁燧嫻熟地敷衍幾句,幾口把盤子裡的蒸餃塞到嘴裡:「大姐姐你先去書院吧,我晚點再過去——」
一溜煙兒跑掉了。
大公主瞧著弟弟的背影,鬱卒不已:「歲歲肯定是要逃課了!」
小時女官聽得忍俊不禁:「隨他去吧,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左右有人跟著。
阮仁燧朝著方才鳳花台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拐幾個彎,到四下無人的時候,就見那只熟悉的白羽鸚鵡正停駐在牆頭上,用黑豆般的眼睛注視著他。
阮仁燧下意識地看向了它的頭頂:「你……」
鳳花台做出了精準的預判:「不准問!」
阮仁燧:「……」
阮仁燧:「好叭!」
他改口問:「你最近還好嗎?之前的事情,真是……」
鳳花台又一次做出了精準的阻截:「不准說!」
阮仁燧:「……行叭!」
他切入了新的話題:「鳳花台,你怎麼會在這兒?」
阮仁燧心想:難道是閒逛過來的?
鳳花台叫他問得一頓,一歪頭——它做出這個動作,實在是很可愛——對著阮仁燧打量了會兒,忽的問他:「你現在有空嗎?有的話,來幫我做件事。」
阮仁燧霎時間就來了精神!
這可是神奇小鳥的委託啊!
他馬上舉手,大聲說:「有空!」
鳳花台就振翅飛了起來,半空中盤懸著觀望了一會兒,而後重新落了下來:「我往北走,你往南走,就在這方圓三里之內,你看看有沒有空置著的燕子窩?」
「有對燕子夫妻想找個新家。」
它說:「舊的那個因為屋頂的瓦片破了,漏了水進去,快要壞了。」
阮仁燧聽得驚奇不已:「你還管這事兒?!」
鳳花台神氣十足地抖了抖頭頂的翎毛:「能幫就幫一下嘛!」
又問他:「干不干?」
阮仁燧爽快地答應了:「干!」
幫燕子找個新窩,可比念書有意思多啦!
吉寧巷的房舍那麼多,燕子窩實在不少。
因是白日,大門開著,在外頭就能瞧見。
阮仁燧每每看見,不免就要進去問一聲:「您家裡邊的那只小燕子,今年回來了嗎?」
結果全都回來了。
還有隻格外黑的,大概是聽見聲音了,還飛出來看了看他。
那明亮的黑眼睛十分富有情緒。
這家的主人還問他呢:「小郎君,你打聽這個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