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他是真的高興,也就沒再說什麼,轉而含笑說起了八卦:「你們這回可是辦了一件影響神都的大事啊。嘉貞姐姐從宮外回來,說英國公府已經率先動起來了……」
阮仁燧豎著耳朵聽得聚精會神——說起來,這也是由他帶來的改變啊!
前世可沒發生過這事兒!
聽完又覺得不太對勁兒。
不是這件事不對勁兒,而是他阿耶居然一直都沒有做聲!
……阿耶靜悄悄,準是在作妖!
再抬眼一瞧,就見他阿娘也是一副強忍著笑的模樣。
阮仁燧心下狐疑,試著伸手一摸——他阿耶給他扎了一頭的小辮兒!
阮仁燧勃然大怒:「阿耶,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他捉起德妃剝出來的蝦頭,就要去扎他阿耶的屁股。
聖上反應倒快,一翻身,麻利地從榻上下去了。
阮仁燧活動一下坐麻了的小腿,哇哇怪叫著,氣沖沖地下榻去追。
德妃托著腮,笑吟吟地坐在旁邊瞧著這一幕。
窗外傳來隱約的蟬鳴聲,晚風送來了荷花的香氣。
殿內明亮的燭火在微微地搖,當真是好時光。
第121章 第 121 章 侯永年的家長來一下。……
待到這日清早, 丁玄度往待漏院去,預備著上朝的時候,就見群臣都圍在外頭公告欄處, 一邊伸著脖子張望,一邊低聲地議論著什麼。
他看得心下微動,穩步走上前去。
眾臣見他過來, 趕忙拱手行禮,口稱「相公」。
末了, 又默契地為他讓了一條道路出來。
周文成和裴東亭站在最裡邊,見丁玄度來, 客氣地朝他點點頭, 算是打了招呼。
三個人,三雙眼睛, 一起注視著公告欄上邊張貼的這幾頁文書。
丁玄度的目光在圈起最前邊五個人名字的硃筆痕跡上略略一定,迅速將這幾頁文書看完,而後由衷地道:「真是後生可畏啊。」
他說:「兩位皇嗣如此年幼,卻能夠將事情辦得如此周全……」
周文成與兩位同僚一起往外走,群臣紛紛給三位相公讓開了一條道路。
周文成不無感慨地道:「當今天子有革新之意啊。」
這話惹得丁玄度微笑起來, 他斜一眼裴東亭:「裴相公的手腳也不慢。」
裴東亭苦笑連連:「無非是因為家中子弟良莠不齊, 不得已而為之罷了——兩位莫要取笑, 莫要取笑!」
宰相們看得明白, 聖上准許兩位皇嗣調用五品及以下官員的時候, 本身就是在彰顯他的態度了。
現下又將最先完成統計的宗室數據表張貼在待漏院外, 這哪裡能叫暗示?
這已經是明示了好吧!
再有人不明所以, 趁早別幹了,回家去吧!
裴東亭有念及此,不免更覺得自己昨晚的決定正確。
升殿官們幾乎是挨著將聖上圈出來的那五個名字挨著看了一遍, 誰都知道,這五個人只要不刻意作死,必然前途無量。
一來,這是最先被選出來的標杆人物。
二來嘛,他們都姓阮,是皇室的自家人。
尤其此時此刻宗室凋零,聖上有心抬舉幾個偏遠血脈的親戚,這是仁德啊,誰能說二話?
最妙的是,這五個人都還很年輕,年紀最大的也只有十八歲……
好些人家注意到了排名第二的阮元琳。
更有心者,在心裡邊悄悄地算一算她的譜系,就知道她其實已經不能再算是宗親了。
在這種條件下,居然還能上宗室榜,既說明她人才出色,也間接地說明,她的家門多半已經衰微。
要不是實在沒錢,誰敢去占這點便宜?
只是這點小事,聖上都不在乎,他們何必多說?
且向來都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許多人家便動了一點心思。
……
阮元琳下課回去,就見自家門前那條土路上全都是馬蹄印。
推門進去,還沒有見到人,她就先嗅到了一股經久不散的香料氣味。
再定睛一看,院子裡林林總總地擺著許多錦盒和布匹。
大概是因為太多了,甚至於沒怎麼規整,就在窗外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