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戲台的時候,就見裡頭的人已經熱火朝天地忙起來了。
丁玄度在這兒碰見了刑部的俞侍郎, 不免要停下來稍加寒暄。
丁夫人對於時下這種新式的戲劇很感興趣, 同俞侍郎打過招呼之後,看他們一時半會兒地還說不完, 便領著孫兒往戲台那邊兒觀望去了。
戲台底下已經搭起了觀看區,最好的位置被絲綢隔開,大抵是留給皇室眾人的。
稍差一籌的擺了鋪有軟墊的座椅,丁夫人眼尖,瞧見每把座椅上都放了一本書冊。
瞧那封面, 卻很精美, 是個臉頰豐潤的美人兒, 正伏案看書。
她有點好奇, 撿起來瞧了眼, 再翻開看看, 這才知道原來是本介紹新式戲劇條目的書籍……
丁夫人有點感慨, 不無讚嘆地道:「有些錢就該叫韓王妃賺,看看人家的速度,這才多久?搞得像模像樣了!」
看孫兒在旁邊一臉好奇的樣子, 又遞給他,叫他也瞧瞧。
丁大郎就接過來,特別感興趣地開始翻看。
那邊丁玄度跟俞侍郎敘話結束,卻不見了老妻和長孫,好在韓王府的侍從知道這兩位在哪兒,趕緊領著他過來。
丁玄度起初也沒在意,進門一瞅,就見孫兒拿著一本花花綠綠的書看得入迷,登時臉色大變,心裡邊猛烈地敲響了警鐘!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大步過去,「啪」一扇子拍在了孫兒手背上:「放下,放下,放下!」
丁大郎給打了個猝不及防,手背上一疼,當時就紅了。
他有點委屈地抬起頭來,看祖父氣得不得了的樣子,也沒敢說什麼,老老實實地把那本書給放回去了。
就搞得丁夫人很生氣:「在別人家打孩子幹什麼,好彰顯你的威風?」
丁玄度點著被放回座椅上的那本書,特別痛苦、特別用力、特別緩慢地跟他們強調:「未經主人家允許!不要亂動人家的書!這很不禮貌!還很容易出事!!!」
丁夫人:「???」
丁夫人惱火不已:「你有毛病啊,不就是一本書嗎?」
她點了點這偌大的場地,說:「人家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擺在外邊,就是預備著給客人們看的,難道我在這兒還分不到一個位置?」
丁玄度嘆一口氣,痛心疾首,說:「隨機拿起來一本書跟吃桃兒沒什麼區別,你永遠不知道桃裡邊有沒有蟲,等你一口吃下去,什麼都毀了,後悔也晚了!」
丁夫人聽得不明所以:「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才有蟲呢!」
丁玄度說:「你不懂!」
丁夫人勃然大怒:「啊對對對!就你懂得多,行了吧?!」
丁玄度:「……」
夫妻倆吵了一架,搞得韓王府的人很尷尬。
去回稟給韓王妃,倒惹得韓王妃也跟著迷糊了:「啊?這是為什麼呀?」
丁玄度跟丁夫人,也算是神都城裡少有的和睦夫妻了。
丁玄度這個人吧,古板,但是不雙標。
他只娶了這麼一位夫人,平日裡生活得也相對簡樸。
且依照他向來的性格,出門做客,怎麼會在客人家裡跟妻子發生爭執呢。
韓王妃想到這裡,就把臉一板,問侍從們:「是不是你們哪裡做得有失妥當?」
侍從們趕忙搖頭,也很委屈:「王妃娘娘,這事兒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領著丁玄度去尋丁夫人和丁大郎的侍從就說:「當時在戲台那兒,丁相公一瞧見丁小郎君在看咱們準備的冊子,立馬就惱了,說丁小郎君沒問過主人家,就動人家的東西,很不妥當,還用摺扇打了丁小郎君的手……」
又說:「丁夫人當時就生氣了。人家夫妻爭執,我不好在那兒守著,便退出去了。」
「我人在門外,只含含糊糊地聽見他們倆說什麼有蟲,什麼後悔,什麼晚了……」
韓王妃:「……」
韓王妃忍不住想:丁相公的道德底線也太高了吧,不就是小孩兒看了看宣傳書嗎,哪有那麼嚴重?
按理說作為外人,不好去干涉人家丁家的事情的。
只是這事兒發生在韓王府,宣傳書也是自家出的,一味地裝聾作啞,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
韓王妃想了想,就叫人從自己書房裡選了幾冊有意思的話本子,叫人送去給丁夫人,說是叫她拿來解悶,打發時間。
丁夫人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呢。
丈夫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忽然間在人家家裡邊發起癲來了!
大郎今年雖說也十多歲了,但在他們夫妻倆眼裡邊,的確也就是個小孩兒——你有什麼話回家再說行不行,在人家家裡訓孩子,算是怎麼回事?
夫妻倆吵起來,最後還是被孫子給勸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