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瑤不是問過我怎麼沒做探花?」某人笑,「這不,爺先淺淺做一次。」
嚴之瑤反應過來,發現少爺臉上貼金的功力又見長。
裴成遠:「不過阿瑤不妨再貪心些,嫁一個狀元?」
門口,報喜的春容與小廝面面相覷。
這是聽到擢考一等該有的表現嗎?
不知道,反正人家考上第四十六名的都在茶館請客了呢。
少爺是不是高興壞了?
怎麼光是盯著小姐說小話啊?
「不是,」小廝往春容那邊湊了湊,「咱還有沒有喜錢拿啊?」
「拿!自然拿!」答話的卻是心情大好的裴成遠。
小廝噎住,就見人已經轉身出來,少爺敲了他一腦瓜子:「不過不是現在。」
「啊?」
「喜錢麼,自然是大喜的日子才能拿!」少爺說著又回頭同裡邊那位喊,「我先回去準備策問,阿瑤,一諾重千金,不許反悔!」
嚴之瑤語塞,怎麼會有這麼放肆張揚的人啊!
她乾脆裝聾子。
等少爺領著小廝回去,春容幾個才進了門:「小姐,你答應少爺什麼了?」
嚴之瑤輕咳一聲,有些無奈,又有些失笑。
「沒什麼,」她想了想,「我想請兄長回京住些日子,不過兄長是外姓王,無詔不得入京——你陪我去一趟南山寺吧。」
「南山寺?」
「許久未見太皇太后了,若是有喜事,自該也叫他老人家曉得的。」
春容懵懂點點頭,卻又想起一樁事:「不過這事兒是少爺的喜事,難道不該是侯府派人去說麼?小姐去報喜,豈不是不對?」
露華已經戳了她一下:「哎呦你個傻子!小姐報的那是少爺的喜麼!」
「那是什麼喜?」沒想到還有個更憨的,琴戟問。
問完,她似乎才意識到了什麼。
春容被露華罵了一句,才後知後覺又倏地瞪大了眼:「小姐當真決定了?!」
小姐回京的這些日子,她確實知道小姐對少爺不同了許多。
她也知道少爺是真的喜歡小姐,畢竟這一天天的,就沒見少爺消停在侯府待過,怕是小姐但凡松個口,少爺就能抱著行李搬進縣主府住。
但是小姐情緒向來內斂——
嚴之瑤自然明白她們在驚詫什麼,她抬頭笑了笑:「嗯,決定了。」
接著,她復又垂眸落在面前的紙頁上。
哪裡是她這一上午的成果,嚴之瑤三個字,已然寫得與當初裴成遠示範寫給他的一般無二。
若是落在生辰帖上,該是與他給的那一份,匹配非常吧。
「我是在岑州長大的孩子,從小看的便就是最廣袤的天地,直白、通透、無拘無束。爹爹總同我說,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莫要委曲求全,也莫要曲意逢迎。我也一直就是這麼做的,直到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父兄不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是天底下最難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重又抬首:「現在,我或許還是做不到萬事全隨心意,但——起碼我愛的人,我可以真真正正地選擇一次。」
她說得溫柔,卻堅定異常。
屋外,去而復返的裴成遠卻頓住了步子。
心臟突然的酸澀,帶著飽脹的雀躍與嚮往,猶如晴空一鶴,震盪非常。
第124章 如是說
小廝在縣主府外又等了半刻, 就見自家少爺復又出來,他不禁多嘴問了一句:「少爺同縣主說完了?」
「不必說了,回府!」
第二日初晨, 林鳥齊飛。
嚴之瑤抬起頭,自打太皇太后與太上皇一起隱居南山別苑後,已經許久未能得見了。上一次來這裡還是與一眾京中貴女一起, 那時候戚清婷沒有被戚家禁足, 一心盼著嫁給還是三殿下的邵廷承, 胡殊珺於她, 也僅僅是那個會反彈琵琶的女子,而裴成遠,亦是與她最不可能的那一個。
如今, 瀾王成了宜王篡位的犧牲品, 戚家經查並未參與其中,沒有受到牽連,可戚清婷堅持自己與瀾王已然禮成,便就是他的妻, 絕不再嫁。是以戚家將她禁足在後院,對外只道是病了。
也是上山這一路, 嚴之瑤才驚覺時間的可怖。
物是人非, 何其殘忍。
「安平縣主,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