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孤身一人在這世間的感受?你又可明白午夜夢回里,至親不在,自責難眠是什麼感受?」
「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你們懂得運籌帷幄,徐徐圖之,可我不過是個小女子,我只想要快些知道真相。」
說罷,她目光如炬,盯住面前的人:「寒邃以餌誘我,說明他原本就有能告訴我的東西。只不過,要他開口的鑰匙,便是嫁給他。你是不是還想說他會告訴我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可無論他說什麼,一定不會句句是假,但凡是有一點真話,我都要探一探。所以少爺,我的第一步,只能是嫁給寒邃,不會是其他人。」
說到這裡,她撫上脖間的玉佩。
那日找回玉佩已經污了線繩,她將它重新穿了新繩收進裡衣。
裴成遠目光轉而落在她覆在胸前的手。
他伸手一指:「因為這塊玉佩?」
「這是父親留給我最後一件東西。」
他看了一眼哼出聲來。
嚴之瑤收聲。
直到少爺收起譏誚的唇角道:「你想聽真相?」
她肅目。
「你說的對,我也不知道全貌,但是若是如你所言,你這第一步,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裴成遠朗聲,「行,既然如此我懂了,你也不必非寒邃不嫁。」
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嚴之瑤一把翹起,揪住了他的將去的衣擺:「你要做什麼?!」
「你忘了?我說過,三月為期,若你執意要嫁,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長手一掃,便就抽離了衣袍。
「你站住!」只是這一聲終究是沒攔住少爺大闊步拉開房門的身影。
「少爺?!」外頭,是露華和春容的驚呼。
緊接著,是匆匆進來的腳步聲。
眼見床上面色煞白的人,露華第一時間轉身:「去,莫叫方才瞧見的人瞎說。」
「是!」
春容出去後,露華才過來扶住人:「小姐放心,少爺在清溪園瞧小姐這些日子的習字功課,方才離去。」
嚴之瑤卻是搖搖頭,她擔心的不是他從她的房間出去,她是瞧出了少爺方才眼中的警告。
不,不是警告,他是已經決定了!
他想做什麼?
心口處的慌亂不安抑制不住,她扶著露華的手起身,卻又被激得咳嗽出來。
「小姐!你還病著,要做什麼,我與春容去做就是。」
「快去看看少爺要做什麼,快去!」
露華自然是嚇了一跳,可又想起方才少爺出去時候鐵青的臉,頓時也不趕多問:「我這就去,那小姐……」
「去!」
不敢耽擱,她趕緊去尋少爺。
裴成遠沒有理會身後的丫頭,料想也是那人派來盯著他的。
呵,生著病還來管著他去哪裡呢,真是給他面子。
一路疾馳,剛剛進宮,不及見到皇姑母,半路便就被截了道,是皇帝身邊的太監。
「公公是說,陛下要見我?」
「可不是麼,巧了不是,奴婢剛出來啊,就聽說將軍的馬已經到宮門口了,」公公嘴裡說著,面容是萬年不變的笑,「那將軍跟奴婢走吧?」
韶華宮裡已經站了幾人,此番聽得殿門口的聲音皆是偏身。
裴成遠便就是在這般注視中近了殿,階下立著的人,為首正是太子邵廷啟。
只是太子並沒有看他,其他眾人也不過是些微讓開。
「微臣參見陛下。」裴成遠拜下。
「來了。」帝王原是站在高位,聽不出情緒,「來得倒是快。」
「回陛下,奴婢在宮門口瞧見的裴將軍。」公公從旁接道。
帝王不叫起,裴成遠自然是不能起,他低頭,聽著上邊問:「哦?你原就知道朕要找你?」
「回陛下,微臣不知,微臣是來見皇姑母的。」
裴成遠直言不諱,邊上,邵廷啟瞧他一眼,沒有開口。
「嗯,是該瞧瞧你皇姑母了,」帝王說著踱步下來,「昨日,朕還在與她說起你呢。」
裴成遠沒出聲。
「你不問問,朕與你皇姑母說的什麼?」帝王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裴成遠瞧著地面,不過一瞬便答:「微臣斗膽一猜,該是為了微臣的婚事?」
「你小子,是聰明。」帝王親自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