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叼著紙鳶,嚴之瑤手腳並用地溜下樹,一回頭,就對上抱著胳膊一臉你可怎麼辦的兄長。
嚴之瑤將紙鳶從嘴裡拿下:「哥哥這般看我做什麼?」
「唉——」
「沒事你嘆什麼氣啊!」她有點急,「有話就說!」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哎,你可知方才那邊廊下的人是誰啊?」
「誰?」
「探花郎!」
探花郎?探花郎怎麼了?
兄長點她腦袋:「你不曉得吧?這文試啊,跟咱們武將比的可不一樣,走到最後這一步的,不僅得有學問,還得占一樣。」
「哪樣?」嚴之瑤來了興致,紙鳶也擺在了一邊,巴巴瞧著兄長。
「長相啊!」
「啊?」
「你見著哪回我們打了勝仗回來,百姓夾道送花的?」
嚴之瑤搖頭,大伙兒都是把家裡頭的雞蛋阿雞鴨啊什麼的往將士們手裡塞,說不要還塞,擋都擋不住。
「那不就得了?」兄長道,「可人家三甲可是妥妥捧著鮮花遊街的呢!鮮花配美人啊!我再問你,為什麼那麼多人要榜下捉婿?」
「因為他們有才學,以後能做官,必不會差!」
「不夠!因為他們不僅有才,還有顏!」兄長一拍手,「才貌!雙全!」
哦,悟了。
嚴之瑤點頭,又困惑:「可這跟你後悔有什麼關係?」
兄長噎住了,而後,才又嘆了一聲:「雖說呢,我是瞧不上酸腐文人,但是爹瞧得上啊,不僅瞧得上,還想替你也榜下捉一回呢。」
「啊?」
「別啊了,我方才瞧了,你說你一個爬樹猴子,跟他一個文質彬彬的,可怎麼站一塊兒?」
「……說我?你不是還被京城小姐們說身上臭呢!」
「那是她沒眼光!」
「她?」
「……」兄長惱羞成怒了,「不成,我得跟爹說,這事兒要真能行,可得先給你學學琴棋書畫的,別到時候被夫婿嫌棄~」
「嚴琤!!!!!!」
「叫哥哥!沒大沒小!」
「嚴琤嚴琤嚴琤!!!!」
「閉嘴閉嘴閉嘴!」
嚴之瑤扯著兄長的袖子,笑成了花。
清溪園安靜,裴成遠進來的時候一聲未聞,只見窗戶大開著。
沒見丫頭迎出來,他一周身,就著身量打窗戶望進去,一眼便就瞧見窗下的人。
嚴之瑤就坐在那兒,唇畔噙著一點笑意。
他細細又瞧,卻見那眼角,倏地滑下一滴淚來。
「……」
耳郭溫涼,嚴之瑤自嘲一聲。
原來回憶是越美越傷,喉中哽咽,她抬手。
手背濕潤。
「小啞巴。」有人喚她。
睜眼,嚴之瑤有些恍惚。
窗外陽光燦燦,有人背對著滿院的春色,頂著比之百花更張揚的一張臉,就這麼搭著胳膊垂眸看進。
她躺著,與那張臉的主人對視。
裴成遠想叫醒她,卻發現她睜了眼也沒全醒。
傻愣愣的,甚至於——
軟塌上的人盯著他迷茫問:「你怎麼,沒做探花郎?」??????
嚴之瑤有些分不清真與幻,脫口而出的時候,也沒想到那人會回答。
誰料,這人不僅回答了,還答得毫不客氣,帶著熟悉極了的傲氣。
「笑話!爺要中也得是狀元!」
第26章 舉世無雙
這一聲委實霸氣,將嚴之瑤實實在在地震醒了。
她猛地坐起,又看向窗外那人。
少爺已經直起身子抱著胳膊瞧她,不知哪裡的風捎來一片柳絮,粘在他的發間。
「你……」
裴成遠歪頭:「我怎麼?倒是你啊,嘖~」
「什麼?」嚴之瑤起了身,走到了窗邊,納悶問。
「要我說,那寒邃麼,雖是有些姿色,倒也不至於叫你這般心心念念吧?」他說的時候眼睛透亮,卻分明不屑,「過了啊。」
「……」拿姿色二人形容讀書人到底輕浮,嚴之瑤知他故意。
離得近了,那白絮更是招眼,她定定看上,終究沒忍住伸了手。
裴成遠本能地退了一道,防備極了。
這一退,伸將過來的素手便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