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錯了。
果然,少爺張嘴就是暴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挺有巧思?」
嚴之瑤:「……」
少爺:「還是跟爺顯擺你手指長?」
嚴之瑤:「……」
少爺:「小啞巴,你可以,氣人的本事你是登峰造極。」
嚴之瑤:「……」
少爺:「倉頡的棺材板是壓不住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嚴之瑤搖搖頭。
少爺:「因為千年難遇的奇才咱老祖宗總得坐起來親自看一眼。」
嚴之瑤:「……」
她就多餘搖頭。
接著,她就聽見少爺惡毒的聲音復又響起:「從現在起,再叫爺瞧見你比劃,見一次一板子。」
「……」
裴成遠定完規矩,這才又指了字帖:「再問一次,長橫長什麼樣。」
嚴之瑤覺得他倆總有一個腦子是不夠用的。
長橫它能什麼樣啊!它不就是細細長長的橫麼!
等等,難道少爺是要她答「細和長」麼?
奈何這些日子養成的習慣,所以,手比嘴快地又要抬起。
一動便剎住,細微極了,少爺眉尖卻瞬間跟著挑起。
嚴之瑤:「……」
裴成遠:「伸手。」
第18章 往事若重現
直到某人架著戒尺在肩上站近了,杵在自己面前,嚴之瑤才確定少爺沒在說笑。
也是,他好像確實不跟她說笑。
戒尺在燭火下暈著光,鋥亮。
她不是沒被打過,小時候爹爹甚至直接提著她扇過屁股。
打手板這種事情,最近的一次也還有記憶。
那是一個夏天,因為眼紅兄長在水裡納涼,就偷偷也跟著往河裡扎猛子,結果嗆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被人拽上來,不及回府,爹爹就拿著藤條直接從軍營衝過來。
真疼啊。
手掌一碰就麻麻的像是針刺。她生氣,氣爹爹這般不顧她面子,她才七歲啊,甚至是剛從閻王殿裡走一朝,他也下得去手!
整個岑州的將士都知道嚴小姐那天裹著毯子從岑州河哭進了岑州城,又從城門口一路哭回了家,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都說那岑州橋能叫她哭塌了去。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兄長也被爹爹甩了軍鞭,趴在床上同她一起哼唧。
後來,她就單方面開始了冷戰,爹爹拿回來的零嘴,不吃!
爹爹做的小玩意兒,不要!
爹爹買的新衣裳,不穿!
三不計劃進行了不到三天,她就被人高馬大的爹爹直接扛在了肩頭往街市奔。
「走!今晚有燈會!遲了看不著!」
「哎?你怎麼沒穿我買的新衣裳?」
「沒事,阿瑤穿什麼都好看!」
「快!抱好爹!走嘍!」
「一會給你買糖畫!」
——冷戰被迫暫停。
進行不了一點,那天玩得酣暢淋漓,最後她是在爹爹肩背上睡著的。
往事不堪回首。
而如今,教訓她的人,竟然變成了一個少年。
頓時不知該哭該笑。
不過,她也不閃不避,直直將手伸了出去。
裴成遠握著戒尺,原以為會拉扯一頓,不料對方卻是輕易繳械投降。
那雙眼炯炯瞧住他,似乎並不覺得被冒犯。
不由的,他正了神色。
「……」撤下目光,他轉而看向遞過來的手。
粉白的掌心向上,纖長的手指微蜷,不似京中尋常女兒家養尊處優的模樣,視線掠過,能瞥見指節上的一點快要淡去老繭。
她練過射箭?
這個發現打心頭一閃而過,裴成遠便聽手指主人說:「打……不打?」
呦呵,還能催起來了!
真有骨氣。
嚴之瑤發現,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好比現在,她已經開始能在不被少爺要挾的情況下自如說話了。
雖然還有點生硬,但是能說問句了不是麼?真了不起啊!
思路打開,這麼算起來少爺還能做塊磨刀石,好像也不賴。
想著,她覺得吃少爺幾板子也不虧了。
掌心一涼,是戒尺抵在了上頭。
少爺垂著眼睫,像是在醞釀著怎麼發力。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心臟都開始惴惴,但嚴之瑤盡力表現得平靜。
殊不知,這一臉的平淡落在少爺眼中,簡直就是挑釁。
像是倔強的發聲:「你打你的,哭一聲算我輸。」
呵,看來是要叫她長長教訓!
得叫她明白一點,不會觀察字帖的學生只能事倍功半,永遠練不成字!
裴成遠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