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今也坐在石桌旁,托腮看他,聽他漫不經心地讓陳叔回絕刑部尚書派來的人。
陳叔恭敬應了聲,轉身離開。
她倒了杯茶水,遞到裴妄懷面前,仰首看他, 突地開口, 「阿兄,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他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躲閒。
裴妄懷接過杯盞的手微微一頓, 笑著回看她,「怎麼?日日同阿兄待在一起, 這就膩了?」
「不是,」姜今也搖頭,仍是望著他。
裴妄懷將杯中茶水飲盡,大手在她發頂揉了揉, 「放心,明日便回去。」
他把杯子放下,拉著她起身,半攬著她的肩膀就要往正屋裡帶,「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有什麼很想要的生辰禮嗎?」
姜今也聽到他說明日便要回刑部上值,神色鬆了松,笑著道,「我給阿兄準備生辰禮的時候,可都是驚喜哦。」
這話不假。
當初姜辭霖剛去世那段時間,姜今也狀態不好,對周圍的人滿是戒備,時常跑到姜辭霖墓前發呆。
裴妄懷對她極有耐心,哄著帶著,讓她逐漸走出防備,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姜今也年紀雖小,但懂得他對自己的好,知曉他的生辰快到時,就偷偷私下為他準備生辰禮。
可她那時手藝不佳,即使提前學習,那一碗長壽麵依舊做得極其難吃。
但裴妄懷還是面不改色地全吃完了。
從那之後,每年他生辰時,姜今也都會偷偷為他準備生辰禮。
十餘年來,從未變過。
聽到她的話,裴妄懷笑了笑,「行,不問你。」
他按在她肩頭的手微微抬起,指腹捏了捏她的耳珠,在她下意識抬眸看過來時,飛快低首,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姜今也捂住唇,心虛地朝四周望了望,繼而哀怨瞪他,撥開他壓在她肩頭的手臂,不再往正屋的方向走。
「我先回凝曦院了。」
可人還沒轉過身了,就已經被裴妄懷勾住腰又帶了回來,「跑什麼。」
她掙扎了幾下,卻發現徒勞無功,只能義正嚴詞道,「我們這樣不對。」
雖然她...她已經接受了他們現在關係的轉變,可她不該總宿在主院。
即使侯府里沒人敢亂嚼舌根。
聞言,裴妄懷輕笑了聲,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視,「小也倒是說說,哪兒不對了?」
「你喝醉生病,徹夜抱著我時,我可曾說過這樣不對?」
「不是...」姜今也耳根子有些紅,自從知曉她自己之前喝醉後曾親過他,現在每回聽到他提這件事,總是有些莫名湧上來的羞恥心。
「現在你的病已經好了...」
她小聲嘀咕,「而且,你總是睡暖榻,也不應該啊。」
雖然那暖榻是特意按照裴妄懷身量定製的。
裴妄懷高燒昏迷的那些夜晚,她照顧他,是趴在床邊睡著的。
後來裴妄懷醒了,雖然她每日都被扣留在主院,可無論兩人接吻多麼親密,夜裡裴妄懷卻從不曾有過越矩行為。
每一回都是從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褥,鋪在暖榻上,與她分開。
但...也不能總是這樣下去。
而且說實話,姜今也還是有些想念凝曦院裡,自己那床軟香軟香的床鋪的。
裴妄懷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幾瞬,突然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裡?」姜今也不解。
他配合著她的腳步,沒走得太快,「回凝曦院。」
當晚,主院正屋裡的暖榻,被裴妄懷吩咐下人,搬到了凝曦院正屋。
姜今也無語地盯著自己房間裡突然多出來的這一方暖榻,轉身徑直上了自己的床,將幔帳扯下,隔絕了某人的視線。
——
八月十三,明月將圓,懸於夜空,月光清涼如水。
許是因為快到中秋,這幾日京城的夜晚顯得比以往更加熱鬧繁華。
不少街販商鋪在為即將到來的節日做準備,街燈長亮,戲台就緒。
傍晚時分,姜今也就被裴妄懷帶到飲膳樓。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人晚膳都用過了,夥計撤下碗碟,重新奉上上好的桂花釀。
姜今也望著坐在圈椅上品酒的男人,默默低頭,也將自己的杯中酒飲盡。
但她擔心自己喝多了再做出糗事,因此不敢貪杯。
須臾,她放下杯盞,再度偷偷抬眸去瞄裴妄懷。
她不讓他問想要的生辰禮,莫不是他想不出,直接不準備了?
不然怎麼到現在都沒有拿出來?
姜今也抿了抿唇,下意識打量著這間廂房的擺設。
見這裡邊確實沒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心下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