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意志強大,眼下陷入深度昏睡所以才顯得此病症凶急了一些。」
「接下來這兩三日是關鍵,好生照料著,按時喝藥,只要能退燒,便不會有什麼大礙。」
聽完陳大夫說的話,姜今也終於稍稍鬆了口氣,「多謝陳大夫。」
她恭敬道謝,正想要讓周大夫送一送陳大夫,便聽到陳大夫又道,「有幾句話,老夫想單獨同姜姑娘說一說,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今也一頓,點了點頭,親自送他出門。
天色已晚,侯府四處掌燈,廊道之上,燭火通明,光影搖曳。
陳家的藥童背著藥箱,落後他們幾步遠,沒有上前打擾。
姜今也下意識回看一眼,直至此時才反應過來,陳奕白沒有跟著陳大夫過來。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陳大夫笑了笑,道,「老夫也是直到那日,奕白同他母親從郡主府回來,才知曉提親的烏龍一事。」
「望姜姑娘海涵,莫怪罪。」
這件事說到底是陳奕白一廂情願,陳王氏急於定親而鬧出來的矇事。
但好在終究沒有鬧大,沒有害姜今也的閨閣名聲受損。
今日侯府派人去壽康堂請人,陳奕白確實想跟著過來,但卻被陳大夫制止住。
一來,是壽康堂不可無人坐診,二來,是不想陳奕白再叨擾到姜今也。
雖外界傳聞誠安郡主與永定侯不和,但兩人對姜今也卻都是同樣的愛護。
她的婚事,不同於尋常百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抵是要依著她自己的想法來。
既然人家姑娘沒有這個意思,那還不如讓自己兒子趁早死了這條心,以免生些不必要的麻煩。
姜今也沒想到陳大夫喚她至此是要說這些,微微一愣之後,很快反應過來。
「陳公子有玉樹蘭芝之姿,定能尋到兩情相悅之人。」
陳大夫道,「是犬子驚擾了姜姑娘,抱歉。」
「多謝陳大夫諒解。」
兩人一邊說,一邊出了廊道。
侯府門外,陳家的馬車還在等著。
陳大夫下了台階,正要踩著馬凳上車,便聽到長街另一頭,有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姜今也亦被這聲音吸引,抬眸望去,就見陳奕白馭馬急行前來。
陳大夫眼底一震,壓低了聲呵斥,「胡鬧,不是讓你留在壽康堂嗎!」
他讓藥童上前攔著,不讓陳奕白下馬。
但陳奕白似也沒有要下馬的意思。
他坐在馬背上,背著街道上的燈籠光,視線自始至終僅落在姜今也一人身上。
眸光切切,「姜姑娘...」
姜今也抬眸看向他的方向,卻因為背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微微福身,禮節周到地同他打招呼,「陳公子。」
陳大夫在一旁心驚膽戰,生怕陳奕白做出什麼違矩之事,「像什麼話,趕緊回去。」
但陳奕白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依舊坐在馬背上,不下來不說話,卻也不回去。
父子兩有些僵持。
須臾,姜今也前行幾步,來到馬匹邊上,仰首看向陳奕白,彎著唇輕輕一笑。
她低聲道,「感郎千金意,但君非我追尋,往後你我各有歸程。」
短短一句話,陳奕白紅了眼眶。
他的視線始終緊緊落在姜今也身上,望向她清澈透亮的眼眸之中。
片刻後,他倏地揚唇一笑,「是在下唐突。」
「望姑娘今後,心中意皆能成。」
話落,他不再留戀,不用陳大夫再出言警告,他已經馭馬轉身,猶如來時那般,急行離去。
徒留陳大夫在原地瞪大了眼。
待姜今也回身看過來時,他尷尬一笑,連忙彎腰上了馬車,低聲吩咐一旁的藥童,「快走。」
不要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
待回到主院正屋時,裴妄懷的藥已經喝過。
姜今也坐在床榻邊,將打濕了的巾帕擰乾,替他擦臉擦手。
「你們都下去吧,今夜我來守著他。」
陳叔看到她手腕上還未好徹底的傷,猶豫著不知要不要開口。
姜今也明白他的意思,道,「陳叔不用擔心,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既然她這樣說,陳叔和擎風等幾人也不好再堅持。
「老奴讓紫蘇和桂枝過來,她們二人就守在屋外,有事您喚她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