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許言之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憑什麼?」
嘉禾分局每年都要搞一兩次針對性的突擊行動,在城市道路飆車最多是治安拘留,罰款,這種不痛不癢的處罰對於這些有錢有權的年輕人構不成威脅,更甚者,就算鬧出傷亡事件,他們也有辦法擺平。
但現在性質完全不一樣,這已經不能被簡單定義為危害公共安全,在法治國家,襲警會被從嚴追究刑事責任,並不是靠幾個錢就能洗白。
李教官繼續說:「飆車的那群人,你也知道是什麼來歷,領導不想得罪人,估計會把這件事一直壓著。」
許言之當然知道這其中數不清的利害關係和彎彎繞繞的人情世故,犧牲普通人來換取長久的利益非常划算,只不過這個普通人剛好是何唯。
李教官摸不清許言之的真實想法,便不再開口。
兩人的坐姿一模一樣,身體前傾,雙腿張開,手肘撐在腿上,手指交叉握著,雙雙低頭看著地板,有人想來蹭剩下的一個空位,剛靠近就覺得氣場不合,馬上就地拐了個彎走開。
半晌之後,許言之說,小唯會不開心。
「他不會想要我插手,他的脾氣就那樣,跟我分得清清楚楚,一毛錢都一定要還給我。」許言之無奈地笑了笑,「我了解他,這個傻瓜,他會同意諒解,然後會想不通,生悶氣不開心,但是不會跟任何人說起……」
許言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兩人的對話終止於八號電梯在這半小時內的第八次停靠。
電梯門一開,李教官拍了拍許言之的肩膀低聲說:「是市局的領導。」
許言之捨不得叫醒何唯,到醫院這麼久還沒跟他說上一句話,而這些領導才不管那麼多,浩浩蕩蕩一群人湧進病房,雖說帶了花束和蛋糕,看起來很隆重,但是許言之和李教官都知道其中的虛情假意別有用心。
最後一個從電梯裡出來的是豆豆,小朋友原本緊跟在父親身後,但是她突然轉頭對著單手插兜一臉冷漠的許言之甜甜地喊了一聲「哥哥」,其他人也跟著回頭看向許言之。
許言之心情不好,勉強擠出笑容當做回應,用只有他和李教官聽見的聲音說:「思齊,幫我查一下肇事者。」
李教官正想去跟領導們匯合,又停住了腳步,問:「你有什麼打算?」
「你不是說這件事被壓著嗎?」
「嗯,別懷疑嘉禾市局的輿情控制能力,你最有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