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源轉身接過了一道湯放在桌子中央,又把豆豆抱到自己腿上坐著,開始給豆豆餵飯,面向許文清:「這是我小兒子,何唯,很聽話!我都不操心……」
在這熱火朝天的氛圍中,何唯的心情卻不太美妙,不過他依舊挺給父親面子的,勉強擠出笑容,起身雙手接過許文清的酒一飲而盡:「您隨意!」
許父更來勁了,阻止了正要舀湯的許言之,「愣著幹嘛啊,給你叔叔敬酒啊!」
許言之頓時無語凝噎,瞥了何唯一眼,典禮上人太多了,鬧哄哄的,他不記得有這號人。
何唯也沒注意到許言之的存在,但是他應該從許言之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對方的不爽,連忙打圓場:「下次,下次一定!」說完趕緊幫許言之舀好湯,並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言之小聲道謝,「叔叔」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這我兒子,何唯,你看我兒子許言之,三十二歲了,第一次來這裡……」許文清說著用力拍拍兒子的肩膀,「言之,叫叔叔啊!」
許言之被這一掌拍得差點噎死,偏過頭劇烈咳嗽,何唯遞了一盒紙巾過去。
本來雲裡霧裡的何唯終於搞清楚了許言之並不是抗拒敬酒,抗拒的是「叔叔」這個稱呼。
也是,何唯想到自己雖然輩分高,卻比許言之小了8歲,而且兩家說是親戚其實對於年輕一輩來說這層關係形同陌路,換做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也接受不了。
何唯有點理解許言之的難處了,不過他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來緩解尷尬,便不再吭聲,舀了幾勺糖醋魚的湯汁拌飯,風捲殘雲十分鐘後就下桌了。
天空中繁星點點,耳邊有昆蟲鳴叫,過慣了大城市生活的許言之在這個鄉下的夜晚難得地感受到了寧靜。他遠離了人群,懶散地靠著汽車,手上細長的煙還剩一半,看到豆豆搖搖晃晃地從燈火通明的何家祠堂跑過來,便把煙熄滅了。
「叔叔!你要看烏龜嗎?」豆豆站在許言之面前,手裡拿著一根雞腿。
此時四下無人,許言之擺出一張嚴肅臉:「你得叫我哥哥。」
「哈?」豆豆思考了一下,又問了一遍:「叔叔,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烏龜嗎?」
許言之:……
「我不看。」
「好的吧——」豆豆轉身沿著小路跑走,沒跑幾步,雞腿就掉到地上,她愣住,轉身看到許言之正看著她,趕緊撿起雞腿繼續跑起來,又跑了五米遠,小路旁邊的草叢裡竄出一隻大黑狗。
許言之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從豆豆身後把她撈起來遠離黑狗,豆豆以為在做遊戲,開心得手舞足蹈:「烏龜來了!」
許言之:……
「你說什麼?」
怎麼會把一隻狗取名「烏龜」!
豆豆一手勾著許言之的脖子,小小的身體往前傾,伸出另一隻手把雞腿送到狗狗嘴邊,許言之又往後退了一步,以防狗狗的哈喇子滴到腳上。
狗狗兩口就把整根雞腿吞進肚子,豆豆不禁「哇」地一聲,於是許言之也跟著毫無感情地「哇」,豆豆不甘示弱,繼續「哇」,突然舉手高呼:「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