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晚生二十年,原先的計劃確實行不通了,也沒必要,那她會做什麼呢?她該怎麼達到自己的目的呢?她又該如何面對原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大概會有多遠、跑多遠吧?
凡人皆有一死,但她想每個人都老死在家裡的床上。人總不能,從生到死,都籠罩在戰爭的陰影里,總要看到戰後的曙光,要隨著時代走向新世紀,體會更多、更豐富、更絢麗的人生。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像一個囚徒,有期徒刑四十年。雖然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才落到這個地步。魔法,就像監獄裡學習的技能,美容美髮啦、裁縫製版啦,為了這冤獄的舒適度,當然要好好學……可如果她等來的是刑滿釋放,這些手藝便也用不上了,如果她等來的是死刑排期,那她就解脫了。
她作為一個麻瓜已經好好地活過了,雖然短,但加上這坐牢的四十年,也馬馬虎虎了。如果她真的回不去……好吧,也不冤,她能接受。看,兒童文學的世界也有人那麼了解她!
「怎麼晚生二十年我還是要當格林格拉斯家的孩子?」她皺起鼻子,「假如我就是個普通的混血呢?」
她試圖將兩個世界聯繫起來。
「比如我爸爸是商人,媽媽是會計——你知道什麼是會計吧?糟了,這樣我大概率去不了斯萊特林了,除非我爸爸是個奸商。」說著說著,她直接笑出聲來,「我一定會是個拉文克勞,如果我去了別的學院,回家會被嫌棄的。」
「你說的就好像是真的。」斯內普忍不住說,他的手在阿波羅尼婭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地摩挲著一本《實用鍊金術入門》,「那你就來錯辦公室了,普通混血小姐。」
「只要斯內普教授不再生我的氣。」她嘴巴一撇,眼神耷拉,可憐巴巴地說,「我馬上圓潤地離開您的視野。」
「圓潤地?」斯內普品味著她奇怪的用詞,「我已經習慣了某些人的混蛋之處了。鑑於本人也不是什麼紳士,我想我們可以互相體諒、和平共處。」
阿波羅尼婭挑了挑眉,連連點頭。她還要說什麼,辦公室的門已經被人敲響了。
「先生?」是斯萊特林五年級的西奧多·諾特,「希望我沒有遲到。」
斯內普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門。阿波羅尼婭會意地點點頭,臨走之前忽然轉過身來,向他豎起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分別並在一起。
「祝您生生不息,繁榮昌盛,先生。」她含著一縷意義不明的微笑,離開了他的辦公室。Ⅲ
阿波羅尼婭向斯萊特林那個安靜的男孩子點了點頭,見他已經進去了,才放鬆自己、倚靠在斯內普的辦公室門上。
她深深地呼吸,反覆數次,終於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面對接下來要做的事。阿波羅尼婭走上樓梯,一直向上,一步都沒有回頭,她來到貓頭鷹棚屋,找到那隻她從小就玩得好的老灰林鴞……的串串兒後代。
「找到伊戈爾·卡卡洛夫,我知道你能辦得到。」阿波羅尼婭把一份細細長長的小包裹和一封信系在灰林鴞—角鴞混血兒的腿上,最後取出一大塊奶油蛋糕,讓貓頭鷹可以盡情地吃個痛快,「往北飛,去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試試看,那是個蠢貨,但又下得了狠手,自己注意安全。」
吃飽喝足的貓頭鷹清唳一聲,振翅而起。
第173章迎戰(3)
阿波羅尼婭目送著信使遠去,感到一陣輕鬆。回去的路上,她隱隱約約聽到幾聲憤怒的呼喊從一樓門廳方向傳來。
「不!你不能這麼做!」說話的好像是弗雷德,又或者是喬治,隨便吧!他們七年級的課很少,又無心考試,一天天閒得要死。
「或許吧,我不可以,但有人可以。」烏姆里奇那熟悉的、甜膩膩的聲音傳來,驚得阿波羅尼婭差點在移動樓梯上一腳踩空,「要我去請她來嗎?」
不應該啊!多年共事,她是了解多洛雷斯·烏姆里奇的,這絕不是個唾面自乾的人。上次她在霍格沃茨倒了大霉,又丟臉至極地被傲羅直接送去了聖芒戈,按理說她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絕不會再踏足學校,除非……她帶了足夠多的幫手,或者掌握了足夠顛覆的鐵證或法理。
阿波羅尼婭悄悄向下走了幾步,只見黑袍子包圍圈裡孤立無援地站著那個粉紅色的矮胖身影,看上去特別可憐,倒像是人高馬大的學生們欺負她一樣。
不,不對勁。阿波羅尼婭將目光放到衝突的另一方,現在是上課時間,還能在教室外溜達的,除了課比較少的一二年級,就是被迫課少的六七年級。夾在一溜成年巫師和小毛頭之間,突兀地戳著三個半大巫師,一個個灰頭土臉、傷痕累累,看上去狼狽透頂。
看樣子,似乎烏姆里奇正是抓著逃課的三人組不放、要做什麼文章,而路過的雙胞胎看不下去,站出來替弟妹出頭——看看赫敏那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吧,頭髮上還沾著草葉和蒼耳,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把臉上蹭的一層灰沖開兩道分明的界限,整個人都是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