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男士不由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朋友——阿波羅尼婭披著舒適的法蘭絨風衣,他們還穿著食死徒制服。
不過沒關係。
「就這一個?」雷古勒斯問,手塞在袍子寬敞的口袋裡,握著魔杖。
阿波羅尼婭擺擺手,示意他再等等。她掏出兩卷鈔票給塔季揚娜:「奧爾加的錢給過了,這是房間的錢,還有封口費。」
塔季揚娜興奮地細細清點起來,她一捻就知道那是多少錢,但是不點一遍她沒法壓下心頭的激動,好繼續要錢。
「就這麼點,小姐?」塔季揚娜笑嘻嘻地祈求道,「咱們一大家子人,我可以保證不說,誰能管得住別人的嘴呢?」
「錢能啊。」阿波羅尼婭冷淡地將手伸進風衣內袋,看上去真的要掏錢,「叫他們出來吧,每個人都是這個數,我要親自給。」
塔季揚娜敲了敲樓梯下的小門,登時從裡面鑽出四五個醉醺醺的壯漢,都是這裡看場子的打手。還有幾個妝容倦怠的年輕姑娘,但凡能抽出身來的,全被叫來了。
「哦。」阿波羅尼婭向後退了一步,抵上他們的背,「伸出手來。」
三個人一齊抽出魔杖:「一忘皆空!」
還沒等這些人從記憶抽離的恍惚之中清醒過來,就聽見「啪」的一聲整齊劃一的爆響,好像有什麼人從眼前消失了,但他們不記得了。
一縷這個季節稀見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揉揉眼睛,從長椅上坐了起來。
難得的是,天空也是瓦藍的,異樣晴朗。
有人抱著手臂、拱頭縮背地擠到他身邊。「你真的在這守了一夜?看見什麼了?好看嗎?」
拉巴斯坦嫌惡地挪開了身子:「注意你的舉止,穆爾塞伯。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穆爾塞伯對此嗤之以鼻:「我的姓氏可沒高貴到可以登堂入室、躋身那二十八分之一。再說了,就她住的這地方,大街上不是醉鬼就是流浪漢,哪有什麼體面人?嘖,真是婊..子住進婊..子窩——」
「砰」的一聲,穆爾塞伯一頭撞到了地上,腦門磕得直流血。
「管好你的嘴。」拉巴斯坦收起魔杖,「純血家族不是你可以冒犯的。」
「我呸!她算個屁純血?哪個格林格拉斯長她那樣?」穆爾塞伯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哪裡抱回來的野種,聽說還想爬進布萊克家?」
拉巴斯坦死死攥著魔杖——黑魔王只讓他們監視,從不許他們引起格林格拉斯的注意。這個活兒本也不必他親自來干,是穆爾塞伯主動來討好……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絕對不會來。但是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已經看見了,活色生香的……
一聲摔門的巨響嚇得他差點沒拿穩魔杖,阿波羅尼婭裹著一件厚厚的黑風衣大步走了出來。她腋下夾著包,用羊毛圍巾裹著頭臉,黯淡的金髮盤成利落的圓髻,怒氣沖沖地捂著臉。
怎麼,斯內普還敢打人?
拉巴斯坦急忙用報紙擋住臉,沒去注意是不是拿反了。穆爾塞伯裝成一副打瞌睡的樣子,兩個人都在悄悄的觀察她。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正在等交通燈,她一邊用圍巾拭著淚水,一邊輕輕地揉著顴骨,手背擦過嘴角時沾到了血,也被她心不在焉地抹掉。
綠燈到了,阿波羅尼婭來到對面的街心花園準備幻影移形,渾然不覺有兩個食死徒正在悄悄跟著她。
她轉了半圈,又停下來,想想還是掏出魔杖給了自己一個治癒咒,這才伴著爆炸聲消失了。
「看看,看看!」穆爾塞伯嘴裡「嘖嘖」有聲,「這種女人有什麼值得你日思夜想的?誰知道她為了爬那麼高,背地裡還給誰、給多少人做那種事?黑魔王沒準都——」
被拉巴斯坦一拳撂倒在地。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預言,你,還有朗曼,你們這種專會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玩奪魂咒的傢伙永遠也上不了台面和我們一起接受黑魔王的召見。」拉巴斯坦冷酷地踩著穆爾塞伯的魔杖手,「她能坐在那裡是因為她殺人多,半個鳳凰社的血債都系在她一個人身上Ⅲ。」
格林格拉斯自然是有魅力的,她身上有一種木然的美。仿佛血在她眼裡是牛奶的白色,死人在她看來就是失去引線的傀儡。
拉巴斯坦從不覺得襲擊與己為敵的白巫師有什麼不對,貝拉和羅道夫斯也是如此,但這不意味著殺戮和折磨沒有反過來影響他們。
可格林格拉斯就真的沒有,她從不覺得崇高,也從不覺得墮落,接受了任務就認認真真去完成,沒收到任務也從不想著主動殘害什麼人立功。她的言語滿是熱忱,她的行動異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