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女人慈愛又埋怨地說:「扎在浴室里呢,起晚了——你有什麼事情嗎艾比蓋爾小姐?我想我可以代為轉達。」
「我想我可能需要麗茲幫我請一天假。」真的有兩朵羞赧的紅暈浮上她的臉頰,「我痛經,整整一夜……可能是假期里玩得太過火了。」
「哦!」博福特夫人驚叫,「可憐的孩子,你難道沒有那個什麼守護精靈還是什麼的,就是那種銀白色的,是個動物,麗茲給我看過,她的是個小鴿子,能飛來飛去地幫她傳口信。不是我不願意幫你,但這樣想必更合適一些?」
「您對麗茲的『生活』真是了解呢,夫人。」阿波羅尼婭面不改色地恭維,「守護神咒——我想您說的就是這個——是一種非常高深的魔法,只有強大且心懷善念的巫師才能凝結出實體守護神,在這方面我不如麗茲,我毫無天賦。」
博福特夫人受用地笑起來,請她不必妄自菲薄,也答應了幫她傳話,兩人客套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冷戰年代時刻保持警惕的麻瓜,穆迪一定跟她很有話說。」阿波羅尼婭疲憊地嘆了口氣,重重地跌回床前。
她等了半天沒等到回音,偏頭一看,斯內普已經闔上了眼睛,低垂著頭睡了。那隻手還伸在一邊,保持著相握的姿勢。
阿波羅尼婭無語至極,正考慮要不要給麗茲再打個電話,把「請假」改成「遲到」,一隻小鴿子已經穿牆而來,在他們頭頂盤旋著口吐人言:「嘿艾比蓋爾,包在我身上了,今天第一天不會有大事的,瘋眼漢讓你好好休息!」
好吧,好吧……阿波羅尼婭絕望地想,從身後扯下被子蓋在斯內普身上,又將手一伸——床頭柜上她昨夜入睡前看的《希臘棺材之謎》輕盈地躍起,落在她掌心。
穩定環境內短距離飛來咒,無聲無杖版本。阿波羅尼婭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半個小時後,她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又過了半個小時,她也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無休止縈繞的夢境裡,阿波羅尼婭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一天之內飛進她家的第二隻鳥,正踩在她的頭上。
阿波羅尼婭覺得整個頭臉都籠罩在一片火辣辣的熱意之中,烘得她滿面通紅,一直到腳趾尖兒都是暖的。
睡眠,哪怕是在最安穩的被窩裡,也沒有如此良好的效果,何況他倆現在分享同一床被子,睡得四處漏風。
「誰?」她迷迷糊糊地問,睜眼看見一大片紅霞般的羽毛從眼前閃過。
火警!!!!
阿波羅尼婭「騰」的跳起來,在她頭頂的福克斯驟然失去平衡,飛起來狠狠一翅膀捎在她腦門上。
「福克斯?」阿波羅尼婭驚訝地問,「鄧布利多教授有事?」
福克斯靈活地用鳥眼白她,將緊扣在鳥爪中的一張便條扔在她臉上。
「你真該和你的主人好好學一學禮貌。」阿波羅尼婭如此評價,「我們泡泡已經在學開車了。雖然她腳夠不到剎車。」
福克斯根本不理她,這鳥絲毫不見外地在她的臥室里肆意觀光,見斯內普睡得熟,也就不去打擾,反而叼著被子替他掖了掖。
真是活見鬼!
阿波羅尼婭笑著打開便條,然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們來找過我了,我無從拒絕。」鄧布利多用那種圈圈套圈圈的細長字體寫道。
福克斯沒有走,顯然還在等她回信。她手頭只有原子筆,還好原子筆在羊皮紙上也下墨。
「這不對勁。」她寫道,「神秘事務司的『開工綜合症』是最嚴重的,他們在第一個周往往什麼都不做,貓在辦公室里打盹喝茶看報紙。」
是什麼驅使緘默人如此殷勤?
福克斯好奇地盯著她的筆,見她寫完,乾脆連紙帶筆抓到手裡,「撲稜稜」一飛,化作一團火焰消失在半空中。
阿波羅尼婭握著重新冷掉的腳尖,考慮要不要叫醒斯內普。他看上去真的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無夢酣睡劑只能消解軀體疲乏,精力補充劑只能使他亢奮——除非自己想開,否則精神壓力總是在那裡。
算了。
她起身梳洗,換上家居服,走到外間去找泡泡要飯。
斯內普被人拍著臉叫醒。
「我得走了。」叫醒他的人穿戴整齊,披著寬鬆的黑袍,銀質面具掛在脖子上,兜帽下流泄出黯淡的金色長髮,正俯身來看他。
「他召喚了?」斯內普問,心已經沉到了最底。
阿波羅尼婭挽起袖子給他看,那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標記正在扭動發燙,燒灼著皮膚也微微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