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湫忱太傷心,廖祖父太發愁。
他們兩個誰也注意到,就在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一個人影從外面進來了。
「不喜歡。」
熟悉的身影聲音,有些惡狠狠的語氣,讓男人推門的動作一瞬間僵在原地。
陳霧崇早知道這段關係是他強求來的。
但在這一瞬間,心臟依然像被人用密密麻麻的針扎破,溢出鮮血。
他目光透過門縫鑽進去,一眼就看出廖湫忱正在背對著他哭。
廖湫忱哭都時候並不猛烈,只掉眼淚,身子微微抖。
他這段時間見過不少次,所以很熟悉。
因為剛剛聽見的那句不喜歡泛起的酸澀減退,轉而更猛烈的心疼。
他是想要看老婆哭,但不是這樣。
廖祖父已經轉開話題,「好了,你這段時間準備哪天出發去英國,直接從這邊走,讓家裡給你安排飛機。」
廖湫忱眼淚止住,只是聲音還能聽見哭過,「我不去英國了,我要待在家裡陪你。」
「你總不能讓霧崇一直陪你待在廖家,陳家還有那麼多事情。」
「那就讓他自己回去,我一個人待在這邊。」
廖祖父不贊同看她,「那像什麼話。」
「我要好好看著你監督你治病,不准消極治病。」
廖湫忱軟磨硬泡,還是留下了。
廖筠心最近最忙。
廖爺爺的病已經逐漸瞞不住,隱隱透露出點風聲,集團內部的一部分人開始蠢蠢欲動,她最近忙的焦頭爛額,幾乎一整天二十四小時吃住都在集團裡面解決。
唯一放鬆的時間就是抽出空給廖湫忱打視頻,連別墅都顧不上回去。
今天有個重要的招標會,她要親自參加,忙到暈頭轉向,因此完全不知道廖湫忱已經回來的事情。
醫院待遇,從病房到環境、還有醫生都是最好的。
但廖爺爺依然不願意晚上讓廖湫忱在醫院,命令陳霧崇把她回別墅休息。
他講話時面上還帶著笑意,氣質溫和平靜,完全不像生病的人,「你白天陪我,晚上還陪我?」
「霧崇專門陪你回來,你讓他天天坐冷板凳。而且你住醫院,我百分之百不同意。」
祖父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廖湫忱跟陳霧崇回別墅住了。
別墅除了傭人,只有廖湫忱和陳霧崇。
廖湫忱身心俱疲,也懶得管會不會被發現,更沒有精力去管陳霧崇的心情變化,按照兩個人之間分房睡的約定,讓陳霧崇睡到二樓客房去。
廖家的人傭人小心翼翼,見了廖湫忱就像兔子見了狼,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連平時活動走動都少了很多。
洗完澡,廖湫忱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失神地想事情,恍然回神,才發覺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廖湫忱想喊吳媽給她煮杯牛奶,然後忽然想起來吳媽還在霧汀市陳家,沒在廖家。
她踩著輕而慢的步子下地,準備自己去。出了臥室,外面是冷寂的一片一,瞬間所有心情都沒了,又轉頭回了臥室。
廖湫忱躺回床上,打開手機,從列表翻出一個聯繫人,發了幾條消息出去。
才把手機放下,從床頭櫃摸出藥瓶,喝完藥廖湫忱很快睡著了。
廖家默認的規矩,晚上時四層是不允許有人上去打擾的。
到深夜,整個別墅寂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一道黑色的影子順著樓梯從二樓到了四樓,沒有任何人發現。
廖湫忱臥室被男人輕車熟路地找到。
她今天沒開檯燈,臥室很黑,但陳霧崇還是精準找到了廖湫忱的位置。
男人站到床邊,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堵牆,垂著眼睛看床上的人。
屋內太暗,但足以讓他看清。
老婆睡著後連神色都是委委屈屈的,抱著被子,看得出來是難過狠了,在夢裡也不是很安穩的樣子,眉心微微擰起。
但老婆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一分一毫,即使今天晚上他送她回來,她也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老婆不喜歡他,老婆不相信他。
這個念頭像正在充氣的氣球,越漲越大,很快充斥到他整個胸腔。
男人目光沉沉,痴迷看床上的人,深吸了口氣。
沒關係。
高大的身軀動了動,俯下身,腰背弓起來,他的指腹輕輕碰到床上躺著人的眼皮上。
廖湫忱連眼睛都忘了消腫,又或者是睡前剛剛哭過。
男人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睡顏,前兩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害怕將她吵醒,因此這次靠近格外小心。
廖湫忱今天睡得相當不好,他靠近時可以輕而易舉感覺到老婆今天的呼吸急促又緊張。
男人像一條隱沒在暗處的蛇,悄無聲息貼上床上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身邊有溫熱的體溫,廖湫忱的呼吸漸漸平復了一點。
身體下意識往男人身邊靠。